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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祖緹 -【打爆豬頭男之一】帥哥請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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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伊友
時間:
2013-1-11 02:10 PM
標題:
安祖緹 -【打爆豬頭男之一】帥哥請滾開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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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媽呀,她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會「穿越」了?
更詭異的是,她不是穿越到古代去喔
而是穿越到羅曼史小說的故事裡頭!
可惡的安祖緹,她只不過是出了一個題目
把她作品裡的豬頭男主角提出來批鬥而已
難道這樣就要受到懲罰?!
好了,現在她變成了小說裡的女主角
她絕對不會再那樣逆來順受、委曲求全
就算真心被男主角踐踏也要守在他身邊
反而要趁這個機會好好教訓這個豬頭男
讓他知道,地球不是為他而轉!
說起那位男主角,她認為他是個光靠外表四處拈花惹草
踐踏女孩感情,只想享受不想負責任的賤胚豬頭男
可每次看到他,她心口卻仍有悸動,心跳仍會加快……
哎,看到極品帥哥會心跳不已,這本來就很正常
她對他絕對沒有男女之情!絕對沒……有……
【出版日期】2012年9月7日
【出版社名稱】禾馬文化
【書系及編號】紅櫻桃RC0949
作者:
伊友
時間:
2013-1-11 02:15 PM
楔子
迷迷糊糊中,她覺得有什麼在她的胸口上游移。
「唔……」紅唇不由自主的發出喘息聲,那感覺極好極舒服,害得她一點都不想睜開眼來。
這是春夢,她想。
一定是她睡前看了本十八禁的小說,書中的床戲情節還停留在腦子裡,所以才會在夢中演繹起來。
說不定此時此刻撫摸著她的,就是書中那名只要性慾滿足,不要情感照顧的貝戈戈男主角呢!
說到那個貝戈戈男主角,豬頭歸豬頭,可封面上畫的人物還真是帥到掉渣,是現實中極難遇到的極品──一定是因為內在太令人討厭了,所以才要畫個帥哥,免得讀者跟她一樣才看沒幾頁就摔書吧!
不知道現在讓她感覺超舒服的,是否真的是封面帥哥喔?
她要來看個仔細。
她微張眼眸,用最迷濛的視線打量伏在她身上的男子……
哎呀呀,此時此刻,在她面前赤裸著身子,額上微冒著汗,眼眶佈滿欲色的,還真是那個「封面帥哥」耶。
眼前的男人就像小說封面的男主角──高大、俊美、英挺,完美如從畫中走出,贊到讓人口水直流。
對了對了,她記得封面人物的模特兒好像是古天樂,而這個男人就有形似古天樂的外型,還有著叛逆憂鬱,又帶點邪氣的迷人氣質。
真帥呀……
帥得她心花朵朵開。
以後她睡前都要找封面畫得很帥的書來看,這樣才能夜夜有大帥哥陪。
雖然貝戈戈男主角討人厭,不過她現在是處於夢境中嘛,開心就好,不用太認真,她又不是在跟他談感情,只是要一個爽快而已,所以……所以……「封面帥哥」,請你用力點……再再再用力點啊……
「唔……」快意令她發出細細的呻吟,「封面帥哥」略微粗糙的手在肌膚上游移的觸感真好,害得她入神入迷,只想沉淪,一點都不想清醒。
芳唇被他所佔有,充滿熱情的戲弄她的舌,追逐糾纏……
他粗喘、她吟哦,交融在一塊兒彷彿天生絕配。
作者:
伊友
時間:
2013-1-11 02:18 PM
第一章
沈芯芃癱坐在沙發上,嬌軀依然赤裸,而剛才盡情逞歡的「封面帥哥」,手拿著數張面紙,替她將身子擦拭乾淨。
「妳真是令我驚訝。」他拂開貼在嫩頰上微濕的發,「我一直以為妳是個羞怯的女孩,沒想到我自私的要求妳答應了,還表現得這麼熱情爽快。」
什麼自私的要求?她面露困惑。
「幹嘛用納悶的眼神看我?」他笑了笑,魅力十足,具有煙火爆開的威力,害她看得差點忘神。
她望著前方,排列不少她說不出名堂的機器,而桌上的兩台屏幕停格著同樣的畫面,一名女孩手拿著飲料,臉上的表情充滿滿足感,感覺很像是廣告……
廣告?
她想起她睡前看的那本小說男主角徐夏揚,不就是個廣告導演嗎?
難不成她不只夢到睡前看到的「封面帥哥」,還整個進入故事情節中了?
哇賽!這也太神奇了吧!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就是這樣嗎?
她還真是頭一次因為睡前看的書而作了相似的夢呢!
且眼前的情景還真是超清晰的,一點都不像以往夢中出現的略微模糊的世界,就連「封面帥哥」根根分明的睫毛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過這都只是她的猜測,真有這麼巧,真讓她夢到書中的世界嗎?
她要來測試一下。
「徐夏……揚?」她輕聲叫著書中男主角的名字。
「嗯?」男人抬起頭來,面色未有困惑,明顯是在響應她的叫喚。
哇賽,他真的是徐夏揚耶,她還是第一次睡前看完小說後,在夢中夢到書中情節還有人物的。
徐夏揚在書中一起做愛的就是女主角方真夏,而她剛剛跟他一起嘿咻,這麼說來……她就是方真夏囉?
她現在竟變成那個被威脅除了當炮友,沒有第二條路可走,於是傻傻愣愣、委屈萬分的答應,像個小媳婦樣的悲慘女主角?
她還記得昨天晚上,當她洗掉一身炸雞排油煙味,就準備了杯白開水,拿著挑中的《帥哥請留步》小說,爬到床上抖開薄被,放到肚子上,再打開電風扇,扭開檯燈,專心的翻閱起來。
這本書並不是她第一次租閱了,之前已經看過一次,不過因為此書歷史頗久,是二○○七年出版的,內容早就忘得七七八八,只記得豬頭男面對女主角的深情告白時,竟回了句「我現在對交女朋友興趣缺缺,如果妳仍堅持想跟我在一起的話,我們可以當床伴」。
一看到那句話,她還真是當場摔了書。
第二次再翻閱,她依然罵了句「馬的,賤人!」接著又氣到把書摔到床角去。
她覺得男主角根本是利用女主角的感情,威脅她、談條件,真是自私自利到了極點了!
女主角也是個蠢蛋,就怕再也沒機會與男主角在一起,竟然答應如此荒唐無理的要求,成為他的炮友,任他予取予求,就不怕被吃干抹淨再甩掉嗎?
要不是這是言情小說,一定會有個happyending,在現實中,女主角一定過得淒淒慘慘,而男主角對女主角厭倦之後,就會棄之如敝屣吧。
「蠢豬!蠢蠢蠢!」沈芯芃瞪著封面的俊美帥哥,心想,就因為人太賤所以要把封面畫得超級帥,這樣才能在腦中有遐想,好繼續看下去吧?
真是人帥真好,是吧?
如果是她,才不會做出這麼愚蠢的事呢,寧願單戀到死,也不要答應如此不平等的條件。
她知道這種羞辱感,因為她也有過類似的經歷,為了抓住難得的愛情,不管對方提出什麼要求都答應,但她不是女主角,她沒有happyending,最後留給她的,只有會記著一輩子,像是深深刻在靈魂上,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恥辱感!
既然她都知道這本書的男主角是個會讓她摔書的豬頭男,為什麼她還要再租一次來虐待自己呢?
這就要從頭說起了。
她,名叫沈芯芃,是一名二十六歲的單身女孩,與名喚沈芯芮、沈芯芫兩名女孩在台北共同租賃一間三房兩廳的房子,平日以經營雞排攤為生。
雖說她們姓氏相同、名字相似,卻不是血緣相通的姊妹,而是從小在一家育幼院一起長大的孤兒。
同年進育幼院的三個人,院長為她們取了極似姊妹的名字,目的也是希望她們能像真正的親姊妹那般感情融洽、相互扶持。而她們也未辜負院長的美意,從小到大三人感情極好,即使育幼院規定一滿十八歲就必須出外自立,她們也不曾分離,一塊兒租屋,一起經營一家雞排攤,感情好得不得了。
三人之中的沈芯芫目前還在大學夜間部就讀,所以雞排攤從下午一點到五點的營業由她負責,五點之前,沈芯芃跟沈芯芮就會過來接手最忙碌的晚上時段,讓沈芯芫去學校上課,並一直忙到晚上十一點才打烊。
兼賣各式炸食的雞排攤生意很好,不管是配料還是面衣都獨樹一格,故除了自己人外,尚聘有兩名工讀生幫忙。
工作閒暇,三人最大的樂趣就是看羅曼史小說,不管外曼內曼或是原創,都是她們的最愛,即使每天忙到凌晨十二點左右才能到家休息,還是會翻過書才肯就寢。
書看久了,多少會有些心得,三人原本是將心得或書評po在合開的部落格上,後來又覺得只是po心得太過制式,一日,沈芯芃異想天開提了個建議,每個人選出一個最佳男主角,並寫上「競選宣言」,貼到部落格上,由網友來票選誰選出的男主角跟理由最得他們心,第一名可免費獲得大餐一份,由輸的兩個人請客。
玩過一次,反應不錯,於是她們乾脆將這個活動固定每個禮拜一次,三人輪流在禮拜三出題,禮拜六po上部落格給網友投票,原本一個題目包括了所有羅曼史小說,後來又覺得這樣範圍太廣,故連作者也鎖定了。
這個禮拜又輪到沈芯芃出題,而她出的題目就是──安祖緹的小說中,哪個「男豬角」最豬頭。
她們三人分別從安祖緹的作品中,挑了一本個人認為男主角超豬頭的書,而沈芯芃挑的那本就叫做──帥哥請留步。
《帥哥請留步》的男主角非常豬頭,當女主角方真夏跟他告白時,竟然說他現階段不想談感情,但如果方真夏執意要跟他在一起,他們可以當床伴,也就是所謂的炮友,而癡情女主角竟然很蠢的答應了!
每次看到男主角那貝戈戈的要求,她就很想衝進書裡揍他兩拳,讓他知道女人不是好惹的。但想歸想,那畢竟是書中的人物啊,怎麼可能教訓得到呢,而且她依稀記得那個男主角一直順風順水的,沒有遭受到任何挫折與困難,就這麼理所當然的接受女主角的愛慕與包容,實在是太讓他好過,天地不容啊。
深呼吸了口氣,想到還要交的貼文,她忍不住怨歎自己幹啥出這種鳥題目,還挑中了這本書,真是白癡到了極點。
她比女主角更白癡啊啊啊……
抱頭仰天長嘯,是她習慣的發洩行為,等發洩完畢,她再把丟到床角的書撿回來,繼續翻閱下去。
翻到第六章的床戲時,她就覺得困了,眼皮十分沉重,打了個呵欠,想到她今天中午沒睡午覺,難怪不到凌晨一點,周公就揮舞著誘惑的旗子,慫恿她一起去玩遊戲。
沒想到睡著之後,她竟然作了春夢,而且還變身為書中女主角,跟男主角一起嘿咻嘿咻!
嘿嘿,這可有趣了。她看書時還想說,如果她是女主角,絕對不會那樣委曲求全,想不到在夢中就給她「美夢成真」了。
很好,她要趁夢未醒之前,好好教訓這個豬頭男,讓他知道,地球不是為他而轉的。
「要求?我答應你什麼要求了?」她用天真無邪的眼色,回答他剛才的疑問。
「真夏?」他一臉迷惑。
他叫她「真夏」耶,哇靠,她還真的變成書中的女主角啦!
太開心了!
果然是天上掉下來,教訓豬頭男的大好機會呀──就算只是在夢中,也覺得超爽快的啦!
「因為你現在不想交女朋友,不想對感情負責任,所以你就踐踏我的感情,叫我當你炮友,你會不會想太美啊?」把心中的話一口氣罵完,真舒服。
「真夏?」他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好像從她口中聽到這些話,有多令人震驚與意想不到。
沈芯芃環顧四周,看到有個女性用的包包,她猜測應該是方真夏的。她從裡頭拿出皮夾,抽出僅有的三張千元大鈔,很痛快直接的丟在他錯愕的臉上。
「夜渡資,你的表現就值這些錢。」
拿錢砸人,好爽啊!
爽翻了,爽透了啊!
「妳!」被激怒的他,火大的扣住關錢包的手腕。
「你別對我動手動腳喔,否則我就放聲大叫,說你強姦我!」她凶狠的回瞪。
這是他所認識的那個柔情似水,動不動就臉紅,純情可愛的女孩嗎?徐夏揚納悶了。
除了臉容長得一模一樣,說話的語氣、瞪著他的憤怒眼神,與他所認識的她截然兩樣。
她的心思一向易讀,水眸藏不住心事,他很早就察覺她對他的感情,但他身邊的女人太多,走了一個又來一個新的,只會在外頭觀望的她並非特別出色亮眼,他的目光總是掃過,不曾停駐。
可眼前的她,不是他印象中的那個她。
她看起來十分生氣憤怒,好像他的所作所為令人髮指,天地難容。
崇拜與傾慕已在盈盈水眸中蕩然無存,剩下的只有鄙視與輕蔑。
他的手勁一放鬆,她立刻用力將手抽回,彎腰撿起散落地上的衣物,一一套上。
離開前,她兩腳打開與肩同寬,用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嘴角微撇不屑的角度,道,「像你這種自私的豬頭男,真該去死一死!」
帥氣的撂下話,她瀟灑的大踏步走,留下一臉錯愕的他。
走出有空調設備的辦公室大樓,一陣冷意猛地襲來,沈芯芃才霍然想起──
靠,書中的天氣可是冬天啊!
這個夢也太真實了吧,連書裡是冬天一事,夢中也如實上演,真是把只穿著單薄針織衫的她快凍死了。
人家說,夢中會沒有痛覺,沒想到卻有凍覺啊啊……
那個女人……那個方真夏,應該是把外套留在辦公室吧,她得回去拿外套,否則她會凍死在街頭的。
她記得剛剛是從八樓下來,這就表示公司應該是在八樓吧?
沈芯芃搭乘電梯回到八樓,左右張望,看見一家公司的大門未關,玻璃門上頭寫有廣告公司的英文字樣,她猜測應該就是這間了吧。
然而踏入辦公室後,她很無奈的發現,她不知道方真夏的位子在哪裡。
她記得方真夏是企畫人員,而這家公司不同的部門有不同的房間,她尋尋覓覓好一會,終於找到企畫室,也在裡頭一張空桌上,看到一件外套。
拿起來穿,剛好。
穿得暖了,接下來又有個問題──她要往哪走?
作者可沒寫出她家的地址啊(就算有寫也應該是瞎掰的吧)!
在這種凍死人的天氣,她只想回到溫暖的小窩泡杯熱茶,好好睡一覺,一點都不想在外頭流浪啊。
奇怪了,這夢怎麼還不醒呢?是要夢到什麼時候啊?
要用什麼方法才能讓夢清醒過來呢?
打一巴掌有沒有用?
舉起手,看著纖指修長的細軟手掌,她想,反正夢中沒有痛覺啊,打一下應該沒啥問題,說不定就把自己打醒了。
她深吸一口氣,右手用力揮上右臉頰──
「啪」聲響起的同時,尖叫聲也響起了。
「啊!好痛!」是誰說夢中不會有痛覺的?明明就痛得要死啊!
她捂著右臉頰,眼眶蓄滿疼痛的淚水。
「怎麼了?」一名男人急急忙忙跑過來,「真夏,發生什麼事了?」
沈芯芃猜測這八成是方真夏的公司同事,「沒事啦!」她尷尬的笑了笑,「我、我先走了!」
她指指外面,快步走出辦公室。
吼,打一巴掌都不會醒,那還有什麼方法能從夢中醒來的啊?
她苦惱的想了半天卻想不出方法來,這時她腦中靈光一閃──她可以回她跟芯芮、芯芫一起租賃的房子嘛。
搞不好在夢中,她們也存在著呢,呵呵……
打定了主意,確定了所在路段位置之後,在腦中擁有大部分的公交車交通路線的她很快就曉得自己要搭幾號公交車回家。
她橫越過馬路,步行了約十分鐘,找到公車站牌。
她一定要告訴芯芮、芯芫,她剛才做了多大快人心的事!
打爆豬頭男,呀呼!
※※※
丟了三千塊給徐夏揚當夜渡資,方真夏的錢包裡頭就只有剩下一些零錢跟百元鈔,沈芯芃數了數,一共是三百二十六元。
拿別人的錢不用良心不安,因為這不是現實,她在夢中、在書裡,所以想要幹嘛就幹嘛,嘿嘿嘿……
搭乘公交車,來到她與芯芫她們租賃的房子樓下大門口,外觀看起來沒什麼變,不過對講機好像新了點,而且便利商店也不一樣了,本來是7-ELEVEn,但在「夢裡」則是萊爾富。
白皙纖指按下八樓的按鍵,沒一會,聽到接起話筒的聲音。
「我芯芃啦,幫我開門。」她興奮的喊。
對方靜默了一會才回,「妳弄錯了喔,我們不認識什麼叫芯芃的。」
沈芯芃納悶蹙眉,「妳是芯芫還芯芮?」聲音聽起來怎麼好像都不是?
「我們這邊沒有芯芫或芯芮,妳找錯了。我這裡是八樓喔。」
「我是要找八樓啊。」她很確定。
「那可能人家給妳錯誤的地址了,反正我們不認識什麼芯芮、芯芃的。」對方停止了通話。
不會吧?難道說,在她夢裡,她們搬到別處去了?
她腦中又靈光一閃。
難道是因為《帥哥請留步》這本書付梓之日是二○○七年,而她們是在二○一○年才從三人共擠一間的小套房搬來這間三房一廳的小公寓,所以此時房客為他人?
這樣的話,只要去二○○七年時住的房子,就可以找到芯芫她們了嘛。
不過二○○七年的此時,她們住在哪呢?
她猶記得那年她們搬過一次家,但詳細月份忘記了,看樣子她得跑兩個地方才能找到她們了。
走回公車站搭公交車之前,她決定先入便利商店買瓶熱飲溫暖一下發冷的身軀。
叮咚聲響起,店員活力充沛的大喊,「歡迎光臨。」
她直接走向放著熱飲的保溫箱,打開透明蓋子之前,突然覺得有啥不對。
她定睛望著蓋子上的倒映人影,重重蹙起眉頭,而那個人,也朝她狠蹙了眉頭。
這是……小手撫摸自己的臉頰。
這不是她的臉!
她吃驚的衝來櫃檯,朝嚇了一大跳,嚴陣以待要被搶劫的店員喊,「有沒有鏡子?借我一下!」
「鏡子?」店員愣了愣,「沒有耶。」
「沒有?」她想起手上的包包,連忙打開在裡頭翻找,果然找到了一個化妝包。
拿出裡頭的粉盒打開,鏡上清楚映出一張柔弱婉約、秀麗甜美的容顏。
這不是她的臉,這是……這是方真夏的臉?!
哇靠!原來在她想像中,方真夏長這種臉。
比她本來的臉蛋還要漂亮耶,而且氣質超好的,根本是個大美人啊!
她難以置信的頭左轉轉右轉轉,實在不敢相信自己從一個清秀雞排妹變成可引人頻頻回眸的大正妹了。
「先生,」她抬頭直視仍處於警戒狀態的店員,朝他招招手,「你覺得這張臉好不好看?」
「這張……臉?」怎麼有人問這種怪問題?
「對啊!」她指著自己,「這張臉好不好看?」
店員僵硬的點頭,「好、好看啊。」臉好看,可是人怪怪的啊。
該不會是神經病吧?店員揣測。
她開心的抿嘴,「謝謝。」
如果讓芯芫、芯芮看到她這張臉,不知會露出什麼樣的驚訝表情呢?
她現在變超正的啦!
沈芯芃像只開心的雲雀,一蹦一跳的跳回保溫箱前,不怕燙的拿出一瓶奶茶結賬,出了店門,直接打開,輕啜了一口。
「啊……好溫暖!」冬天喝熱飲最是舒服了。
她並不討厭冬天,因為她們的工作長年在爐子前,冬天才是最適溫度,夏天最是讓人煩躁,尤其現在夏溫一年比一年高,她們已經開始考慮夏天是不是改賣冷飲算了,否則在油爐前站不到一小時,就被熱得心情不好,火氣都會不由自主的上升了,所以每到夏天,是她們最容易吵架的時候。
喝完熱飲,沈芯芃轉了兩班公交車,來到距離最近的前租賃處,應門的是陌生人,一對夫妻住在此處。
原來這個時候她們還沒搬家啊。
於是她又轉了一班公交車跟捷運,來到她們離開育幼院後,第一間租賃的房子。
十坪大的空間,是三人奮鬥的開始,然而,那裡頭住的卻是一名單身女孩,根本沒有芯芫跟芯芮的影子。
不會吧……
只有她一個人孤孤單單在這夢的世界?
這不是她的夢嗎?
為什麼她不能隨心所欲?
站在公寓門口的她腦子完全沒了主意。
那她現在要往哪去?
作者:
伊友
時間:
2013-1-11 02:20 PM
第二章
心情開始慌亂的她,思考了許久,想不出個好主意,除了回方真夏的家,似乎沒有其他方法了。
「不知道包包裡頭有沒有線索可以找到她家在哪裡……」她打開包包,拿出錢包裡頭的證件,翻到背面的戶籍欄,「花蓮縣……花蓮縣?!」
不要說花蓮是她從沒踏過的土地,光是錢包裡剩餘的錢,買不買得起車票還是個問題呢。
一定還有別的方法的。
她咬著唇想。
對了,方真夏有個姊姊叫方真雪,她們兩個住在一塊兒,問她不就得了!手機的通訊錄一定有方真雪的電話,趕快打電話給她。
就著旁邊麵攤的燈光,她努力的翻找包包,甚至將裡頭的東西都倒出來了,還是找不到手機。
「手機咧?」她記得方真夏有手機的,而且還用手機偷拍過徐夏揚咧,那手機為什麼不見?是沒帶還是……放在公司?
這麼說來,她還要回辦公室翻找?
我的媽呀!她抱頭仰天長嘯。
「小姐,發生什麼事了?」麵攤的店員緊張兮兮的問。
「沒、沒事啦!」她故做正經狀的一臉面無表情,迅速走開。
幾乎將整個台北走一圈的沈芯芃回到方真夏所工作的廣告公司,已接近十二點了。
算算錢包內剩下的錢,如果她不在公車收班前趕快坐上,她要嘛就只能用兩條腿走路到方真夏的家(希望別太遠),要嘛只能住在無人的公司內了。
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當她回到廣告公司,不僅整棟大樓都暗下,廣告公司本身也拉下鐵門了,整個樓層空無一人,充斥著一片令人頭皮發麻的沉靜。
這下她完蛋了。
站在辦公大樓的大門口,迎面冷風陣陣,吹紅了她的鼻頭,發酸她的眼眶,不知該怎麼辦的淚水打轉,一眨眼就掉了下來。
這種感覺就好像她夢到被怪物追,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卻怎麼都逃不掉,心裡不斷的大喊「快醒吧快醒吧!」就是醒不過來。
而她現在就面臨拜託老天爺讓她快醒來,但眼睛閉上張開已經數十回,眼前的景象依然沒有變化的窘境。
她的作息偏晚,大都會睡到十點左右才起來。起床梳洗之後,跟兩位室友吃過午餐,芯芫先去顧雞排攤,她跟芯芮則去準備晚上跟明天要用的貨,以及處理一些生活上的瑣事。
她該不會要在這個夢境裡待到隔天早上十點,芯芫見她沒起床,入門將她搖醒為止吧?
看看時間,才十一點五十分,她得在淒風中待上十個多小時嗎?
夢中的時間怎麼沒變得比較快呢?
秒針為何還是一格一格的爬呢?
她瞪著手錶,欲哭無淚的嘴角拉下。
她好想睡覺,她好累喔……
她覺得身體有些汗黏,不太舒服,可能是因為之前跟徐夏揚這個又那個後沒有沖澡就直接穿上衣服的關係。
方真夏公司附近的地理環境她不熟,不曉得有沒有二十四小時的商店可以待……但想想錢包裡頭剩下的零錢,恐怕連一杯咖啡都買不起,總不能要杯白開水坐整夜吧?
不曉得若在便利商店杵一整晚,會不會遭店員白眼?或者她變身為「裝熟魔人」,去跟店員哈啦聊天,好度過漫漫長夜?
雖然她若沒將那三千塊帥氣的丟在徐夏揚的臉上,那麼她現在就不會陷入窘境,還可以到間便宜的小旅館過夜,可想到他那大受震驚、難以置信的受辱模樣,實在大快人心,又覺得忍一個晚上的寒冷是值得的。
拉攏身上的外套領子,她兩手環抱住身軀,蹲在一旁的廊柱下發了一會呆,忽然有雙腳行來她跟前,停步。
那是一雙白色休閒鞋。
她的目光尚未好奇的循著往上,就聽到她來到「夢」中時,第一個聽見的嗓立曰—
「在等誰?」
徐夏揚?
徐夏揚蹲了下來,手上拿了個便利商店的袋子,似笑非笑的瞅著她。
死定,路上遇冤家。
「等誰?反正不是等你!」想想他在書中對女主角那輕賤的態度,沈芯芃氣就冒了上來。
這男人,對感情不認真,來者不拒,看中女主角好欺負,對她予取予求,真是賤胚一個。
一雙美眸死瞪著他,那憤恨的表情,跟打一開始,他直接說清楚講明白自個兒目前不想交女友的心境,若她仍想跟他在一起就只能當床伴時,那柔弱又逆來順受,點頭答應的模樣,實在大相逕庭。
一個人,怎能翻臉如翻書?
根本就是變了個人。
她怒目瞪視的樣子,活像剛才是他強暴了她似的,還給他什麼夜渡資,這女人是腦子壞了還是打算仙人跳?
以往他對她的溫柔討喜印象完全改觀,現下只覺得她是個莫名其妙的小辣椒,又辣又嗆又難以理解。
既然她態度不客氣,他也沒那個意思與她多做糾纏,起身走回大樓。
他不是經過,而是要回去?
「喂!」她出聲喊他。
他停步,微微偏首。
光是她喊得那麼沒禮貌,他就可以不用理她的,只不過想到她以前對他也挺好的,人前人後一句甜膩膩的「徐導」,還是將心中的不快忍了下來。
「你要回去辦公室?」
「嗯。」他淡應,語氣不冷不熱。
完美主義者的他,對於自身的作品非常吹毛求疵,不到他認定的一百分,是不交件的,故雖然只是最後的細節修正,卻有可能讓他弄到下半夜去了。
他手上提著的是剛從便利商店買來的啤酒,準備搭配消夜一塊兒吃的……話說這女孩還真是買了一堆消夜給他,什麼小籠包、飯團、燒餅、豆漿的,小圓桌上擺了一堆,像是怕沒有他喜歡的,故把早餐店販售的食物每樣都買了一份來。
明明就是個溫順的女孩啊,怎麼會突然變了個樣子……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那你有辦公室的鑰匙嗎?」
「我要回剪接室。」他回道,「我不是你們公司的員工,沒有貴公司大門鑰匙。」
他是自由廣告導演,自組一間工作室處理會計、稅務、接案等事務,這次是被方真夏任職的廣告公司聘請來拍廣告的,怎麼可能會有辦公室的鑰匙?
「是喔。」她最後的一線希望破滅了。
「怎麼了?」他轉回身。
「啊?」他問她怎麼了?
「東西忘了拿?」
「呃……就手機忘了拿。」
「那東西沒現在馬上拿應該無所謂吧?」她該不會是蹲在這想守株待兔,看有沒有同事經過吧?
都這麼晚了,人都回家了,她有這麼強烈的手機依賴症,一個晚上沒有手機不行?
「是無所謂啊。」她裝模作樣聳聳肩。
徐夏揚看了下表,「都十二點了,快回去吧。」
現在還有公車嗎?他不由得想到這問題。
他移動的方式一直是開車,故不太清楚大眾交通運輸的事。
不過方真夏雖然外型柔弱,但做起事來有條有理,能力不錯,應該無須為她擔心。
「我知道,不用你管。」假情假意。
她意指他囉嗦,還對他扮鬼臉?徐夏揚瞠目。
她做完鬼臉轉身就走,一下子就消失在轉角。
不悅感又再次被挑起的徐夏揚也不想再理睬她,大踏步走進辦公大樓。
他有種被愚弄的不爽感。
他不知道方真夏到底是抱持著什麼目的跟他上了床,唯一可確定的就是,她絕對不想單純當他不問感情的床伴。
也許她本來願意,後來又反悔了,所以才會翻臉跟翻書沒兩樣,還惱羞成怒的拿錢丟往他的臉。
不可理喻的女人。
他忿忿然想。
沈芯芃彎入轉角,立刻停步旋身,探頭探腦觀察徐夏揚的情況,直到確定他進入辦公大樓,看不見人影了,才又走出來,拿出面紙將台階擦乾淨後坐下,兩腿無奈的往前伸。
她當然不知道方真夏的同事長啥樣,無法在看到同事的時候,第一時間出去認人,所以她只能鵠候在大門口,等著別人來認親。
唉,這夢好辛苦,比她過往作過的任何一個夢都還要累人,唯一感覺不賴的,大概只有一開始在做愛做的事的那一段吧。
那男人雖然豬頭,但是床上功夫還真不賴——應該說,在她的想像中,徐夏揚是個一夜七次狼的超級猛男啊……嗷嗚……
「方小姐。」警衛走了出來。
靠著廊柱,差點睡著的沈芯芃驚醒了過來,眨了眨眼後,才意識到人家是在喊她,「什麼事?」
「你怎麼一直坐在這裡?」警衛認識在此處上班的每一個人,故曉得方真夏的姓氏。
「我、我在等人,因為我鑰匙忘了拿,沒辦法進去。」沈芯芃結結巴巴的解釋。
「那你進來裡面等啊,外面那麼冷。」警衛指著管理櫃檯對面靠牆的沙發道,「你坐那等就好了。」
「可以嗎?」她本來還怕警衛把她趕走呢,沒想到這麼體貼。
「當然可以啊。」警衛笑道,「沙發就是讓人坐的。」
「好,謝謝。」沈芯芃開心走進。
一屁股坐上柔軟的米白色皮質沙發,那觸感跟堅硬的地板可是大相逕庭,舒適極了,故她沒一會就歪頭睡著了。
睡著的她,作了一個夢,夢到她回到現實世界,迫不及待的跟沈芯芮、沈芯芫分享她作的這個無厘頭的夢,朗聲敘述她是怎麼回敬豬頭男,還用錢砸他的臉,大快人心。
「打爆豬頭男……」她得意的夢囈,「我把豬頭男狠狠的教訓一頓了!」
這女的還坐在這裡幹嘛?
凌晨四點,冬季的夜空一片昏暗,天上不見半顆星子,月亮半籠罩在濃雲之後,若隱若現,萬籟一片靜寂的時候,卻有人不回家,獨坐在辦公大樓的沙發上睡覺。
他猜測,她根本不是手機忘了拿,而是忘了帶更重要的東西——譬如家裡的鑰匙,所以才會有家歸不得。
她自己一個人住嗎?
他對她的事情一無所知,自然也不清楚她的居住狀況。
瞧她凍得將外套拉得緊緊,兩臂像為自己取暖的緊緊環繞,他想這女孩還真是倔強,他人就在樓上,真要等人來開門,也不是沒地方去,偏要死硬撐著,寧願挨冷受凍也不求人。
必是她羞辱了他一遭,沒那個臉吧。
這叫現世報?
不理她,是理所當然的選擇,但看她凍得微顫的模樣,又有些於心不忍,還是上前搖了搖纖肩。
「真夏,方真夏!」
沈芯芃猛然驚醒了過來,乍見徐夏揚那張俊容,詫異的微張小嘴。
「你怎麼還在?」
她不是從夢中醒了嗎?既然醒了,入目的該是她熟悉的溫暖小房間才對,怎麼還會有徐夏揚的存在?
難道她身處於夢中夢?還是跌到電影「全面啟動」中的第N層,得一層一層醒才行,否則就睡死在潛意識裡?
「我剛忙完。」誤解她意思的他,理所當然道。
「喔。」她見他背著個袋子,「你要回去了?」
「你呢?還要為了手機等人來開門?」
「……對啊。」不然她能去哪?
現在她只能祈禱沈芯芮或沈芯芫過來房裡把她搖醒,讓她脫離這個擺脫不掉的夢境了。
「你其實不是忘了帶手機吧?」
沈芯芃心中一跳。
難道他看出她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他只是她夢中的一個小說人物?
「你忘了帶鑰匙對不對?」
「啊?」
「你忘了帶鑰匙所以不能回家,只能守在這等人來。」徐夏揚十分肯定。
鑰匙她有啊——應該說,方真夏家裡的鑰匙她有,她只是不知道方真夏的家住哪裡,無「家」可歸。
「對啦!」她隨意聳肩。
被他誤會又不會少根毛,隨便他怎麼猜吧。
對了,她想到徐夏揚曾經去方真夏的住所找過她,說不定他知道她住在哪也不一定。
得來套套他。
「你……」
「你……」
兩人異口同聲的當下,又很有默契的閉嘴。
「你先說吧。」女士優先。
「既然你要回去了,乾脆順便送我回去吧。」
「送你回家?」她既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那剛才為什麼不直接上剪接室來?
「對啊,不方便嗎?」她好討厭這種像在求人的感覺,實在太不舒服了。
「你家住哪?」
天啊!他不知道方真夏住哪?
難道是他們當了床上的炮友後,方真夏才告訴他住處?
可惡的安祖緹,這點幹嘛不寫出來啦?
吼!虧她剛才還將自尊給放到地上去了,結果他竟然不知道地址?!
「我就算送你到家,你要怎麼進門?」她不是沒鑰匙?
「方真雪……我姊姊在家啊,請她開門就好。」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拖到現在不去坐車?」
「我……這是我的事情,不需要跟你解釋。」
「你想搭我的車,就得講清楚。」
她能跟他講清楚,早講清楚了好唄。
「那算了。」她撇開頭。
既然她不想說,那他也懶得理她了。
走來大樓後方巷子的停車處,入車啟動引擎,車子開出小巷,右轉入大馬路,行經大門口時,他放緩了車速,幾乎是緩慢滑行在馬路上,遠睨仍坐在原位的女孩。
她手抓著包包,小小的臉蛋上寫著焦躁與苦惱,似乎是有什麼解決不了的麻煩事困擾著她。
明明只要說實話,就可以得到幫助的,卻像蚌殼一樣緊閉雙唇,或許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他其實真的不用理她,但看她小臉兒糾結,又有些於心不忍,畢竟在數小時前,她還在他懷裡扭動,輕吟著歡愉,帶給自己也帶給他難以言喻的高潮喜樂。
於是,他將車停了下來。
作者:
伊友
時間:
2013-1-11 02:21 PM
第三章
他再次回來,讓沈芯芃十分訝異,尤其當他不再詢問理由,而是提議若她真沒地方可去,他家可以讓她借住一宿時,更吃驚了。
她對他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一個靠著「人帥真好」,四處拈花惹草,女友未曾間斷,踐踏女孩感情,只想享受不想負責任的賤胚豬頭男上。
說來,她對他其他的個性、待人處事方面,倒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想不到,他還是有點義氣的。不過——
「代價是什麼?」她語調略微尖銳的問。
知人知面不知心,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誰知是不是當真只是好心借住一宿,還是想趁機再把她……不,是把方真夏拐上床。
這男人性慾很強,每次找上方真夏就是要上床,說不定他的好心一樣是別有目的。
「代價?」他瞠目。「我是那種人?」
「我不知道。」她偏頭,「我只知道你為了發洩性慾又不想負任何責任,所以要方真……要我當你的床伴。既然如此,你借我住一晚,說不定也要拿身體付出代價啊!」
她犀利的說法讓他氣結。
「小姐,我有脅迫你嗎?那也要你願意,難道我真能強暴你?」
「對啊,她……我是願意啊。」要把自己當成方真夏真麻煩,「因為我喜歡你嘛,你就利用這點>對我予取予求。」
為什麼她說話的口吻好像在說別人的事?徐夏揚心底困惑。
「我們上床一事是你願意的。」
「對,責任都在我,是我願意,是我賤,你不用負半點責任。」她語帶譏嘲,字字句句都是諷刺。
徐夏揚真後悔他幹嘛浪費善意自找罪受。
不講理的女人!
「那隨便你,我不管你了。」就讓她在這挨冷受凍吧。
「我沒要求你管我啊。」她撇過頭去。
反正等到明日早上十點多,若她沒自己醒過來,住對房的芯芫發現她沒醒,就會親自入房來將她搖醒,所以最晚十一點之前她就可以離開這場噩夢,清醒了……吧?
完全失了主意,不知這場夢還會怎麼演下去的她只能阿Q的這麼想了。
徐夏揚怒氣沖沖的走了,獨留沈芯芃一個人。
櫃檯後方的警衛不知道已睡到第幾層去了,連他們的爭執都未將他吵醒。
半夢半醒,不知不覺天亮了,上班時間到,陸陸續續有人進了大樓,同事阮陽陽一進門就瞧見了她,身上還穿著昨日的舊衣物,不由得納悶的搖搖她的肩頭。
「真夏!真夏!」
被搖醒的沈芯芃張開朦朧睡眼,「幹嘛?」怎麼不是芯芫?這個陌生女人是誰啊?
「你怎麼睡在這,沒回家?」
「你是誰?」
「我是誰?」阮陽陽吃驚瞪眼,「你睡迷糊啦,我是陽陽啊。」
「陽陽?」陽陽是誰?她腦子一片混沌。
「你為什麼沒回家啊?發生什麼事了?」
「我回……」她霍然驚醒,「幾點了?」
「快九點啦。」阮陽陽看了下表,「再十分鐘,你先去洗把臉、補個妝,打卡上班了。」其他的事她等等再問。
才九點而已,難怪她還在夢境裡。
沈芯芃輕歎了口氣,心想這時間過得還真是慢。
將儀容整理好,看著鏡上倒映的那張秀麗臉蛋,不由得歎氣。
不管是長得普通還是漂亮的,女孩子只要一沉淪愛情,好似就會變傻了、變笨了,為了討好對方,不顧自尊,只求他一個愛憐的眼神。
感情,本來就是要付出的,可當被踐踏時,就該懂得收回來才是,只是身陷其中時,理智還真是難冒出頭啊。
回到辦公室,一屋子全都是陌生臉孔,實在很怕再突然有人來打招呼,無法應付的沈芯芃微縮肩駝背,就恨不得自己成了隱形人,誰都看不見她。
坐上她昨天拿外套的位子,打開電腦,等待開機時,隨意翻了翻桌上的資料,上頭的文字跟她很熟,但組合起來卻看不太懂。
「真夏。」坐在她對面的阮陽陽昂高頭,隔著隔板,一臉奸笑,「你沒換衣服,是不是跟男朋友過夜啊?」
「過夜?沒啊。」誰過夜會睡在警衛室的?「不然是怎麼了?」
「那個……嗯……就我鑰匙放在辦公室忘了拿啊,回不了家。」
「你姊呢?她不在家喔?」
「對啊。」
「你可以叫鎖匠去開門啊。」
「我家的鎖很麻煩,而且那時很晚了,找不到鎖匠。」她隨意扯謊。
「真可憐。」
沈芯芃聳了下肩,算是回答。
「真夏。」一名同事走過來道,「有個飲料廣告要比稿,給你負責。」同事將資料交給她。
「喔。」沈芯芃接過資料,翻了翻。
「只有三天時間喔,要快點。」同事拍拍她的肩,走了。
「我再一個小時就會走了。」沈芯芃喃喃自語。
她堅信,最晚最晚十一點之前,沈芯芫看到她沒醒來,就會來房間將她搖醒,到時她就一定可以脫離這個莫名其妙的夢。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時針爬呀爬,爬到了中午十二點整的休息時間,她依然待在「夢」中。
不會吧……她不由得頭皮發麻,背脊冒寒意。
她回不去了嗎?
沒人叫醒她嗎?
芯芫、芯芮是怎樣,為什麼沒把她叫醒?
仔細想想,這個夢本來就很詭異,她不知道已經睡睡醒醒幾次了,睜眼都還在夢中,該不會……該不會她是睡「死」了吧,就像……就像她看過的「穿越」故事一樣,她穿越了,但不是穿越到古代當古人,而是穿越到書裡?
媽呀!
別鬧了,她對廣告企畫一竅不通,昨晚還惹惱了一位大導演,她熟悉的人都不存在這個平行時空,舉目望去,每個臉龐都好陌生,她連「家」在哪都不知道,是要怎麼生存下去?
她就只會炸雞排而已,連「比稿」是什麼鬼都不曉得,是要怎麼辦啊?
她又不是書上很愛寫的那種智商兩百的天才,擁有過目不忘的能力,將資料掃過一遍就會知道人家要她做的是什麼,而且在最短時間內做出眾人讚歎的佳作來。
她只是個普通人啊啊啊……
她好想抱頭尖叫啊啊啊……
冷靜,她告訴自己,要冷靜。
還好她平常看了不少本穿越小說,所以可以接受現實的狀況……
才怪啦!她要怎麼冷靜?
她既驚又恐,不曉得為什麼會有這種「神跡」發生在她身上。
這時,她突然想起她昨晚將與周公相見歡時,迷迷糊糊中,好像有誰在她耳旁說話,那是一個女生的聲音——
「要不要……去教訓那個男主角?」那個聲音如此問著。
「嗯?」什麼教訓男主角?眼皮沉重的她不明其意。
「讓那個男主角知道,女主角沒那麼好惹的。」那個略微沉啞的女聲像蠱惑似的在她耳旁呢喃。
「好啊……」能教訓豬頭男當然是最好的羅,要不然她也不會把這次的題目訂為「打爆豬頭男」了。「結局……」她迷迷糊糊的囈語,「作者都設定好了……不可能翻盤了啊……」
「那你不想試試看嗎?」
她躊躇了一會,「好啊……」如果她是女主角,絕對不會讓男主角好過。
答應的同時,她就跌入一片深沉黑暗中,眼睛張開時,就跟豬頭男翻雲覆雨了。
一直到剛剛,她都以為這是個夢,但哪有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卻還是在夢中的?
所以這是代表她是真的……真的穿越了嗎?
天啊!她會崩潰、會瘋掉啊!
她不要穿越啊啊啊……
不行,她還是得冷靜……驚慌沒有用,她回不去了,怎樣都回不去了……所以……所以她得冷靜……
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呼……吸……呼……吸……
沒用,再來!
呼……吸……呼……吸……
不行啦,她怎樣都冷靜不下來啦!嗚嗚嗚……
那個奇妙的女聲該不會就是安祖緹那個混球作者吧?不爽她出了「打爆豬頭男」這題目,所以就讓她穿越了?
既然「穿越」這種荒唐事都出現了,幹嘛不讓她繼承「方真夏」的所有記憶,讓她很自然的就變成一個廣告企畫熟手,而不是存在只有如何將雞排炸得好吃的知識啊!
混蛋安祖緹,就不要讓她堵到,她一定會「打爆安祖緹」!可惡啊!
在心中狠狠臭罵混蛋安祖緹一頓,感覺似乎起了點作用,好像比較可以稍微冷靜的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
就算是書中的世界,還是會餓肚子(就像她現在已經餓到前胸貼後背了),廣告企畫的工作她做不來,所以還是只有回頭去賣雞排才是上策,就是不知道方真夏的存款有多少,夠不夠去弄一個雞排攤出來。
她拿起包包翻找,沒找到存款簿,倒是讓她想起得打電話給方真雪,問一下「家」在哪裡。
拉開抽雁,她就看到躺在裡頭的手機。
「好舊的款式喔……」她撫著紅色的小小貝殼機,想她拿智能型手機多時,已經習慣那大大的鏡面,小小的視窗連字都小不拉嘰,人都要近視了。
自通訊錄中尋出方真雪的電話,等待接通時,她清了清喉嚨,嚴陣以待。
「幹嘛?」方真雪劈頭就問。
「那個……姊……我們家住址是多少?」
「住址?」
「對啊,我突然忘記了,有資料要寫。」
「怎麼可能會忘記……對了,你昨天為什麼沒回家,也沒跟我說?」方真雪興師問罪。
「我跟朋友出去玩了……有喝了點酒,現在還有點宿醉,頭很痛,想不起來住址,你快跟我說啦!」
「去玩不會交代的?」方真雪不悅道。
「我忘記帶手機出去了嘛!」吼,方真夏的姊姊怎麼這麼囉嗦啊?不過想想書中的她的確滿雜念的,還很八卦,啥都要追根究柢。「快講啦!」
方真雪念出一長串住址,沈芯芃慌忙抄下。
「你今天有要回來吧?」方真雪問。
「會,我當然會回去。」開玩笑,她已經一天沒洗澡了耶,難過死了。
「早點回來,要等你吃飯嗎?」
「要。」說到吃飯,她快餓死了,問題是錢包裡的錢可能只夠應付坐公車,連顆飯團都買不起。
掛了電話,突然有人拍上她的肩,她嚇得差點彈跳起來。「你不吃飯喔?」同事對她激烈的反應感到莫名。
「喔,要啊。」可想到錢包內所剩無幾的錢,她覺得留著坐車比較安心。「我等一下再去,你們先去吧。」
「嗯。」同事點頭離開。
想想,她乾脆請假好了,趁方真雪還沒回去,把「家」的地理環境弄個清楚,免得遇到方真雪又露餡。
她還要準備辭職的事呢。對了對了,還有她得領錢,但是提款卡密碼她知道才有鬼,還得到銀行去辦理重新設定,事情很多呢。
媽呀,為什麼不讓她回去現實世界,她一點都不想穿越啊,不管是古代還是書中的世界,她對於現實沒有半點不滿,為何要讓她穿啊?
她做錯了什麼?
她只不過是出了一個題目,把豬頭男提出來批鬥而已,難道這樣就要受到懲罰?可惡的安祖緹,在古代穿越書《蠻橫大老爺》中,給小胖子一個「包子的逆襲」,現在是給她「豬頭男的逆襲」嗎?
「啊——」她火大尖叫。
反正辦公室沒人,她怎麼叫都無所謂。
然而發洩完畢,眼角餘光察覺不遠處似乎有人駐足,她迅速轉過頭去,愕然看見「豬頭男」。
一與他四目相接,她立刻假裝沒看到的轉回頭來,拿出了張紙,把今天要辦的事情一一寫上,預防漏失。
見她埋頭不曉得在忙碌些什麼,完全將他當成路人甲,甚至是空氣般的存在,徐夏揚不由得想起每次他在公司遇到她時,那張靦腆害羞的臉孔,一雙圓圓的晶亮大眼寫滿對他的傾慕,連跟他說話都會害羞得結巴,哪是現在這種愛理不理的態度!
他知道有的人上過床後就會翻臉不認人,但,怎麼說都不該是這只羞怯的小兔子啊!
他更不記得他在床笫之間,做了什麼讓愛慕者轉眼變成仇恨者的事。
太匪夷所思了。
他對方真夏可說不熟,平常就點頭打個招呼,連聊天的機會都少,故對她不甚瞭解。
她雖然漂亮,卻少了一份吸引人的特質,是什麼他也說不上來,或許是那羞澀的個性,讓人很容易忽略她的存在吧,故她答應當床伴要求時的確讓他驚異,但是事後的翻臉不認人,更讓他錯愕。
他對她的印象完全推翻。
她跟他想像中完全不一樣。
而現在,中午休息時間,她不去吃飯,埋頭又不像在忙公事,到底是在幹嘛?
他起了好奇心。
地毯掩去了他的腳步聲,讓他能無聲無息的來到她身後而不被發現。
他看到她在紙上寫著——請半天假、回家、申請密碼……
有些內容被她的頭擋住,他看不到,就在他偏過頭想看得清楚些時,沈芯芃忽然感覺到背後有人,迅速回身。
「你要幹嘛?」被嚇了一跳的她,狠瞪了他一眼。
「你在幹嘛?」他指著桌上的紙張,不答反問。
「你管我在幹嘛!」
「你不吃飯在幹嘛?」
忽地,沈芯芃覺得好笑,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兩個人一直在「幹嘛」來、「幹嘛」去,到底是在「幹嘛」?
看到她莫名其妙突然笑得很樂,徐夏揚也覺得有趣了,跟著彎起了嘴角。
「我在備忘等等要處理的事。」她說著,回身將桌上的便條紙對折。
「你要請假?」
「嗯。」
「去哪?」
「你問這麼多幹嘛?」這個人平常又不關心方真夏的,只有想上床時才找她,不是嗎?
「好奇。」
「我幹嘛滿足你的好奇心?」她將紙條塞入褲子後口袋,接著整理桌面。這家公司不知要怎麼請假喔?
是跟人事主管,還是跟直屬主管?
可惡的安祖緹,這種事也不寫一下,就算她看過書,知道後來會發生什麼事,但這種細節卻也一無所知啊。
不過打她成了方真夏之後,這書後頭的情節大概就完全走樣了吧?
不知道目前還有哪些情節是跟原著相同的。
她真是一身都是刺啊。徐夏揚微瞇著眼想。
他這會覺得,她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是一種厭惡。
對他的厭惡。
「你是不是過幾天要下台中看景?」沈芯芃問著她還記得的情節。
「你怎麼知道?」他不記得有告訴過她。
還真的跟書裡頭寫的一模一樣呢。幸虧她還記得前五章的情節,而後五章呢,她只記得方真夏的同事——美艷如花的行銷公關戈法麗被公司的人誤會與徐夏揚有一腿,舉辦了一場兩人能在一起多久的賭博,而「方真夏」呢,下注了兩個月時間,也因此刺激了徐夏揚,兩人的關係因而起了變化。
不過雖然這個賭博即將發生,卻與「方真夏」,也就是現在的沈芯芃,無
她將離開這個公司,不會跟任何人再有交集——尤其是徐夏揚。
她要去開雞排攤,做她最上手的事,老老實實的在這個世界待下去。
只不過她這個平淡平凡的故事,是無法成為一本言情小說的,因為男主角已經被她開除了。
她絕對不會跟自私自大又臭屁的男人在一起的。「我有神通眼啊!」她對他吐舌做鬼臉。
整理好桌面後,她拿起包包站起來,想了一下,決定還是問問,「你知道怎麼請假嗎?」
「請假?」這問題怎麼會問他?
「我看你也不會知道。」她決定自力救濟。
現在是吃飯時間,辦公室沒人在,她就先回方真夏家一趟,把銀行的事辦一下,弄點錢出來,再來公司請假跟辭職好了。
要不然身上剩下沒多少錢,她已經快餓壞了。
正要舉步,肚子非常不爭氣的「咕嚕」喊了一聲,在靜謐的辦公室內,特別顯明。
「你該去吃飯了。」徐夏揚道。
「我知道。」她不帶感情的回,直接從他身邊走過去。
當她經過,走離他一步遠,他一個衝動,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幹嘛?」她不悅回身。
「一起吃個飯,我們聊聊。」
「我們有什麼好聊的?」她甩開禁錮在手腕的大掌,「我不會答應你那床伴的提議,那太瞎了。」見他嘴要動,她立刻出聲不讓他有說話的機會,「可能我剛開始的確抱著委曲求全的態度答應你的提議,但後來我反悔了,我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所以我決定把它糾正,也不打算跟你牽扯不清,反正你現在也不打算談感情,剛好,你走你的路,我過我的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話說完,她義無反顧的走了,沒有回頭過,連眼角餘光斜睨都不曾。
她是這樣的女孩?
太不可思議了,徐夏揚覺得自己根本不認識她,過往記憶中的印象,簡直像他自己創造出來的,只是個虛幻的形體。
是他,破壞了她的美夢,讓她清醒的嗎?
作者:
伊友
時間:
2013-1-11 02:40 PM
第四章
「辭職要有一個月的交接期?」沈芯芃訝異瞪大眼。
對於她的驚訝,企畫部經理略微不悅的蹙眉,「這是公司規定,你該早就知道才對。」
「呃……啊……我知道……」她只當過不到半年的上班族以及做了兩年與餐飲相關的行業,接著就經營雞排攤長達五年時間,根本忘了還有這些規定。
像他們攤子聘請的工讀生也大都一個星期前通知就可以了,沒有強硬規定要到一個月。
她一天都待不下去了,還一個月,方真夏的工作內容她根本一竅不通,每個文字的組成都好陌生,一堆專有名詞更是讓她頭昏腦脹,又沒辦法問人。
像她有次問跟方真夏交情比較好的阮陽陽,什麼是「CI」,阮陽陽立刻翻了個大白眼,回了句:「真夏,這個笑話好冷!」
阮陽陽還裝模作樣打了個寒顫,繼續埋頭做事。
於是她只好偷偷打開搜尋引擎,鍵入「CI」,才知道那叫企業識別,但企業識別是什麼,上頭解釋為——
能標示自己,以表示企業的理念,文化、特點,保持品牌形象的視覺連續性與穩定性。
她整個人傻著、困惑著這段話到底是什麼碗糕,她有看沒有懂啊。
這就是所謂的隔行如隔山吧。
她重歎了口氣。
對她而言,每多待一天,就多一日的痛苦,工作源源不斷的來,她連內容都看不懂了,更別說還要她提案、市場資料搜集、撰寫企畫書、與客戶討論等等一堆有的沒有的。
才一天時間,她不知道已經被主管罵過多少次,質問她是怎麼了,為什麼那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好。
那些工作對方真夏而言可能很簡單,可對她而言難如登天啊!
她忍不住想,如果穿越到古代去會不會好,點,可再想想古代那麼不方便,連衛生棉都沒有,還是待在現代比較好,至少語言通!
她才不相信古代也是講國語呢!
萬一穿到新疆、蒙古、西藏那些地方,語言能力不好的她不就死定了!
總而言之,她是絕對不可能再繼續待上一個月才走,若是犯大錯被開除,得是怎樣嚴重的錯誤才有可能當場叫她捲鋪蓋走人?
她想不出來。
「那個……其實……」她抿了抿嘴,一副有口難言的無措模樣。
「其實什麼?」經理關心的問。
「其實我辭職是有理由的。」
「你不是說家裡有事要你回去幫忙?」很多人用這個做辭職理由,但事實都不是這麼回事。
「我前兩天在浴室洗澡不小心滑倒撞到頭,昏倒之後我姊姊送我去醫院,之後,我就覺得我的記憶力不太對勁,慢慢的很多事都記不得了,尤其是工作上的事,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看不懂。」
「真的?」經理詫異。
「我這兩天都被主任罵。」她傷心狀的咬咬下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我就是想不起來。我昨天有請假去看醫生,醫生說可能腦部有淤血,建議我找天做更詳盡的檢查,不過因為我的記憶缺失的關係,恐怕不樂觀,也就是萬一要開刀什麼的,也無法完全復原。因為這樣的關係,我認為我無法再勝任工作,為了不給公司添麻煩,才不得不辭職的。」她用力閉上眼,用力逼出一滴淚。
一看到她掉眼淚,經理一臉愁苦樣的起身來到她面前,握住她的肩膀,「想不到竟然發生這種事……我真替你感到難過。」
「經理……」硬擠出一滴淚後,不知為何,第二顆、第三顆就跟著滾下來了。
她想到一個人被丟到陌生時空的孤單無助,怕被他人起懷疑的小心翼翼,對現狀一片茫然的不知所措……
心酸上湧,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
「別哭別哭……」經理連忙遞面紙給她,再撫著她的背輕哄。「我盡快安排一下,讓你去入院檢查吧,身體的事不能拖的。」
「謝謝經理。」
「要不,我幫你辦理留職停薪,看檢查完後或開刀完後恢復情況如何,你再回來工作?」
「不用了,謝謝經理的好意。」她婉謝搖頭,「連醫生都說記憶回復的可能性太低了,還是把工作機會讓給有志之士吧。」她要改行去賣她最上手的雞排啦,千千萬萬別挽留她。
經理又再說了幾句感性的話,答應她這個禮拜內可以把她的工作先轉移給其他同事,最晚下星期一她就可以不用來上班,去忙檢查治病的事了。
沈芯芃慶幸還好她腦筋轉得快,平常小說看得多,將好用的生病梗搬出來,再加上她這兩天的確常工作出錯或延遲,更增加了可信度,故經理也沒有多做慰留,鬆手放她走。
三天後,沈芯芃離開了這家公司。
公司的同事還為她開了一個送別會,雖然這些人她都不熟,才幾天的相處,能叫出名字的也沒幾個,不過大伙的熱情還是讓她很感動。
如果方真夏的記憶有留給她就好了,那麼她就可以繼續從事光鮮亮麗的廣告工作,可惜,什麼都沒有。但奇怪的是,為什麼對徐夏揚的感覺,卻有殘留呢?
這真是一件論妙的事。
不過她既然辭職,那男人從此跟她無關了,她,沈芯芃,也就是方真夏,將迎接她的「雞排人生」。
中午十一點半,沈芯芃站在餐廳門口,故意低下頭假裝專心的翻閱隨身攜帶的書本,就等著人來「認親」。
前兩天,方真夏的好朋友——顏夕樂與賀沅蕾打電話約她出來吃飯,當下她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顏夕樂是指甲彩繪師,賀沅蕾是服裝打版師,這兩人與方真夏是交情非常好的朋友,就像她跟芯芮、芯芫一樣,友情堅定,而她們兩人的故事也出現在「倒追吧,姊妹們」這個系列的之二跟之三,換句話說,都是二七年的作品,而她,連《帥哥請留步》都才「複習」到第六章而已,另外兩個好友的故事,並不符合這次的主題,她根本沒租來複習,除了知道她們的職業,知道顏夕樂談了地下戀情,曉得賀沅蕾倒追國中同學,其他的事,她全忘記了呀!
而且她們的戀情,在這個時間點到底開始了沒,她更是忘得一乾二淨,幾乎可以說是一片空白,所以她只能繼續搬出「喪失記憶」梗,兩名好友立刻驚慌的說要來看她,深怕她們小題大作哭哭啼啼,難以收拾,她連忙說她沒那麼嚴重,傷勢並不影響目前生活,除了很多過去的事她忘了,她的身體狀況可是好得很。
就是這句「好得很」,讓她自己挖了洞跳。
賀沅蕾一聽說她沒事,就強硬的訂了餐廳約了時間,大家見面談。
她都說自己身體狀況沒問題了,自然也就無法推辭,只好硬著頭皮提早了半個小時出現在約定的餐廳,假裝認真讀書,等賀沅蕾或顏夕樂出現叫她。會這麼辛苦,還不就是因為她根本認不出她們來啊,嗚……
等了不知多久,有人拍上她的肩。
「你這麼早就到了?」拍肩的是一名身材高姚纖細,有著亮麗外型的漂亮女子。
「對啊,公車開得比較快。」沈芯芃想,這個人會是誰啊?沅蕾?還是夕樂?要用什麼方法可以讓她「自我介紹」呢?
「夕樂到了嗎?」賀沅蕾問。
太好了,她是賀沅蕾!「還沒的樣子。」她故意左右張望了下。
「夕樂一向很準時……我看到她了!」賀沅蕾朝右手邊揮手,「夕樂。」
沈芯芃立刻順著她的視線而去,看到一名同樣外型出眾,穿著短裙長靴,身上掛了許多首飾的女孩朝她們的方向快步走來。
「夕樂。」沈芯芃也跟著搖手喊。「我沒遲到吧?」顏夕樂來到跟前問。
「沒遲到沒遲到。」賀沅蕾站在兩人身後,手貼上她們的背,推她們前進,「走吧,進去吃飯。」
在餐廳入座,點了餐後,兩人就忙不迭詢問起沈芯芃的「病況」來。
她編出來的「失憶」梗,已經與太多人說過,根本是到了倒背如流的地步,故絲毫沒有結巴的跟兩名女孩述說了一遍。
「那你對於我們的事記得多少?」顏夕樂一臉憂慮的問。
沈芯芃故作抱歉狀,「我幾乎都忘了。」
坐在同一張兩人沙發的賀沅蕾與顏夕樂互看一眼。
「沒關係,那讓我們來恢復你的記憶。」說著,兩人邊用餐邊叨叨絮絮說著三人共同的回憶。
在說說笑笑中,時間很快的流逝,已經到了用甜點的時候了。
「對了,那你暗戀的徐夏揚呢?他的事你應該不會忘記吧?」賀沅蕾問。
未料到她會突然問起有關徐夏揚的事,故沈芯芃愣了下才回。
「呃……」她搖頭,「我也忘了。」
「不會吧!」賀沅蕾吃驚瞪眼,「你最崇拜的男人耶!」
「對啊!前些日子你還說要倒追他的,結果現在竟把人家忘了?」顏夕樂一臉難以置信。
「是還記得一點點啦。」沈芯芃拇指與食指相距約兩公分,「大概就這麼多吧。」
賀沅蕾與顏夕樂再次面面相覷。
「我還想說,他最近拍了一部新廣告,意境很棒,還特地下載來要跟你分享耶。」賀沅蕾歎了口氣,「該不會你現在已經忘了你以前是多麼的喜歡他了吧?」
忘了?
不,打她成為方真夏後,她的記憶雖然未承接,可奇妙的是方真夏對於徐夏揚的悸動之情仍存留在她心口處,在想起他時、看到他時,牽引著心臟跳動頻率。
但她把原因歸咎於——徐夏揚真的長得太帥。
看到極品帥哥會心跳不已,這本來就很正常啊,絕對不是因為男女之情的關係!
絕對不是!
沈芯芃微偏著頭,裝出為難的無辜表情。
「這樣的話,他的新作品,你一定沒關注吧。」賀沅蕾拿出她的折疊式手機,掀開機蓋,螢幕視窗亮了起來。
賀沅蕾的手機是日式手機,故視窗比方真夏那支小手機來得大,畫面也更為清晰。
「這支飲料廣告真的很棒,有得獎的資格。」賀沅蕾面帶興奮之情的按下播放鍵。
那是一支茶飲料的廣告,畫面開始是有名女孩穿梭在茶園中,偶然遇到了茶精靈,指引她來到茶圜的中心點,那兒放著一瓶茶飲,女孩在受到鼓勵之下,拿起茶飲就口,其甘甜清冽的滋味,讓女孩滿足的笑了開來。
鏡頭剛開始跟著女孩的背影轉,畫面顏色十分鮮艷,微晃的鏡頭增加了份神秘感與朦朧美,女孩的白色衣裳在青綠色的茶圜中非常突出,畫面美得教人屏息。
原來,徐夏揚是這麼厲害的導演,能拍出這麼漂亮的廣告,難怪方真夏會對他死心塌地,就連她這個外行人也看得入迷、目不轉睛。
廣告結束後,沈芯芃忍不住又按了一次播放鍵,更用心欣賞一遍。
他不只人長得帥,還真的好有才華……
她忽然又感覺到心口的那份悸動,強烈的讓她壓抑不住。
喂喂,方真夏,我知道你很愛他,但不要一直來影響我好嗎?
她苦惱的在心裡自言自語。
是這份長久積累的感情太深刻,所以就算身體被她所佔據,還是無法忘懷嗎?
她本來就壓抑得辛苦,現在看到這臭男人雖然爛歸爛、沙豬歸沙豬,但他在廣告上的才華實在讓人難以漠視。
怎麼有辦法拍得出這麼美的廣告啊……
「還有其他的,要不要看?」賀沅蕾問。
「好啊。」沈芯芃的視線一直無法從手機視窗中移開。
賀沅蕾與顏夕樂對看一眼,很有默契的笑歎了口氣。
就算記憶失去了,那份受到吸引的癡迷還是依然存在啊……
「他有個腳踏車廣告拍得超贊,我看了都想買十台分贈親朋好友了。」賀沅蕾點選下一個影片,輕輕按下播放鍵。
走入廣告公司,徐夏揚下意識往方真夏的位子瞟去。
那兒坐著一個女孩,短髮,個子偏嬌小,側面輪廓略扁,戴著副黑框眼鏡,怎麼看,都不是方真夏。
她換部門還是換工作了?徐夏揚心中起疑惑。
過年前的辦公室十分忙碌,每個人都埋首工作,徐夏揚走上前,想找個人問一下時,廣告公司老闆秦向天剛好走進來,一手拍上他的肩。
「怎會有空來?」秦向天笑問。
「剛好路過,進來打個招呼。」
兩人閒聊了一下工作上的事,行銷公關戈法麗看見他們兩個亦走了過來,加入談話之中。
當話題告了一個段落,徐夏揚裝作不經意的問,「你們那個企畫方真夏,換部門了?」
「真夏?」戈法麗回頭,順著徐夏揚的目光看過去,在方真夏的位置上,坐的是一個她不太熟的面孔,「她離職了。」
「離職?」徐夏揚不解蹙眉,「為什麼?」
「聽說好像是生了什麼病,還滿嚴重的,會影響工作,所以就離職了。」戈法麗回想道。
「我聽說撞到頭。」秦向天道,「影響到記憶,以至於很多工作上的事情都忘記了,在她提離職之前也不斷出錯,所以就答應讓她離職去治病了。」
「什麼時候的事?」徐夏揚詫異。
她生病了?還嚴重到得離職?
「上個月中吧。」戈法麗捻眉道,「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應該打電話去慰問一下。」
「我打吧。」徐夏揚衝口而出。
「徐導,你跟真夏什麼時候這麼熟了?」戈法麗玩笑道。
「工作上有接觸,她生病我當然該關心一下。」徐夏揚笑得大方。
「她如果接到你的電話,一定開心死了。」戈法麗眨了下眼。
「怎麼可能。」他想到她那幾天的反應,可是充滿厭惡之意啊。
「這是真夏公開的秘密。」戈法麗小聲道,「她是因為崇拜你的作品,才進入公司任職的,就是為了能看到你。」
徐夏揚聞言愕愣了下。
他知道以前的方真夏每次一看到他,眸中就充滿著愛慕之意,卻不曉得,她會進入這行,亦是為了他。
離開廣告公司,轉到攝影棚補拍完幾個棚內鏡頭,再回工作室開完會,時間已是晚上八點。
直到這個時候,徐夏揚才有辦法靜下心來,拿出手機,撥電話給方真夏。這個號碼,早就在他的手機內,不過除了偶爾業務上的連絡,從沒有任何私底下的聯繫過。
那個女孩,愛慕他許久,卻不曾任意叨擾過他。
也許就是因為她如此乖順,才會答應他荒誕的要求。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電話通了……
口袋內的手機響,正在替雞排裹上面衣的手指隨意在乾淨的抹布上拭淨,拿起手機按下接通,夾在耳朵與肩膀之間。「喂?」語調輕朗愉悅。
「真夏,我是……」一道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老闆,我要兩份雞排,小辣,不要切,還有杏鮑菇小的一份,百頁豆腐跟梅甘薯條各一份。」
「好。請稍等。」她後面那句是對徐夏揚說的。「兩份雞排,小辣,杏鮑菇小份,百頁豆腐跟梅甘薯條……」纖指快速在鼠標上操作。
唉,雖說二七年已經有觸控螢幕,但使用率還不夠廣泛,不像她二一二年的雞排攤,點餐可是直接手指在螢幕上快速輕按呢。
點餐單打印出來,她交給客戶,「一共一百六。」她收過兩張紙鈔,找完零後,才又回到電話上。「不好意思,讓您久等,請問哪位找?」
「方真夏,你在賣鹽酥雞?」
「主要是賣雞排啦!」奇怪,這聲音有點耳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聽過。「請問你哪位?」
「徐夏揚。」她沒確定來電者就接電話?
「徐夏揚?」她吃驚的差點將剛裹好粉的雞排整塊掉進油鍋裡,還好她即時抓住,否則油花濺起,她非燙傷不可。「你打電話來幹嘛?」
「我聽說你生病了,現在如何?」
他特地打電話來關心她……不,是關心方真夏,真的假的?
他有這麼體貼?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喔,我已經好多了,現在沒啥事了。」她故意用有些冷淡的語氣回。
「你不回廣告界了嗎?」不然怎麼在賣雞排?
「嗯……那方面的專業我忘得七七八八了,回去也沒用,所以不會再回去了。」她想速速將他打發掉,但那久違的低嗓,卻又讓她再度感到心悸。
她認為,這是方真夏殘留的感覺,深深的烙印,就連換了靈魂,也無法剔除這樣的愛戀,害得她也受到影響了,連上次看他拍攝的廣告,都專心到忘了時間的流逝,還被賀沅蕾跟顏夕樂取笑說她記憶都沒了,還是對徐夏揚念念不忘。
當下她百口莫辯,也不知該從何辯起,只好默默吞忍下去。
「那你現在在賣……雞排?」
「對啊。」這是她最上手的老本行,開張沒多久,客人就絡繹不絕,一下子就請了兩個幫手呢,連方真雪看她生意這麼好,都說要辭掉工作來幫忙,不再賺死薪水了。
從廣告公司轉去賣雞排?
這落差會不會太大了?
徐夏揚不太能適應這樣的變化。
「在哪裡?」他問。
「你問我雞排攤在哪嗎?」
「對。」
「你要幹嘛?」她當然猜得到他要幹嘛,但還是忍不住多此一問。
「我要……」
「你要吃雞排喔?」
「……對。」他覺得有點癟。
不知為何,現在在她面前,是他變得不曉得該說啥好。
「那你可以到……」她說了街名,「這條街都是賣吃的,可以順便買別的東西,很方便,你來再請你吃。我正忙,不聊了,Bye。」說完,她直接掛了電話。
手機握在胸口處,她覺得心跳震動著她,像六級大地震,整個人都晃動了起來。
他那通電話是道義上的嗎?
他是真心想要關心她這個人嗎?
他真的會來買雞排嗎?
她覺得她真的在期待著……
這是方真夏在期待吧?她斂了眉眼。
還是……她也在意起他來了?
收線後,徐夏揚二話不說,下樓到停車場開車,朝沈芯芃的雞排攤而去。
那是一條熱鬧的街,九點左右仍人潮洶湧,車子根本開不進去,他只好在附近找了停車場,停妥之後徒步走入。
走了半條街,他才找到雞排攤。
攤子不是很大,賣的東西項目也不是太多,可能是因為主打雞排的關係吧,連攤子都叫做「芯芯大雞排」。
雞排攤內除了她,還有兩名年輕的工作人員,均戴著口罩,將頭髮完全束起。
她綁了包包頭,就圈在頭頂,額頭剪了劉海,他從沒看過她這樣可愛的裝扮,是故有些訝異。
她在廣告公司,一直都把長髮放下,柔順的披在肩上,如她溫柔婉約的氣質,但現在頭髮全紮起的她,多了利落幹練的味道。
「來賓一百五十三號!」沈芯芃抬眼大喊的時候,意外看到站在人群後方的徐夏揚。
他真的來了?
一五三號來賓將鹽酥雞拿走後,還懸在半空中的手朝他招了招。
他走了過去,在她的指示下,來到櫃檯內側。
「你要什麼?」她問。
「我沒有要什麼。」他回道,「我只是來看看你身體如何。」
「喔,我很好。」她避開讓她臉熱的視線(還好她有戴口罩,應該不會被看出端倪),「我炸塊雞排給你吧。」
「不用了。」
「你站出去一點,免得麵粉沾到你的衣服。」她揮手要他站遠。「辣度如何?小辣?」
「中辣好了。」
「好。」
他乖乖站到角落去,看她手腳利落的替雞排裹粉、下鍋油炸,應付客人迅速利落,廢話不多說,熟練得像在此行業做了多年,一點都不像才剛做不到一個月的新人。
「好了。」沈芯芃將剛起鍋的雞排給他。「很燙,小心拿。這邊油煙味很重,你還是先走吧。」
見她這麼忙碌,的確也不能好好說上一句話。
「你什麼時候開始營業?」徐夏揚問。
「下午四點。」
「那你白天有空嗎?不然一起吃個飯吧。」
「沒那個必要吧。」她說,「我情況很好,不用擔心,現在什麼事都沒有。」
「嗯。」她的態度依然是拒人於千里之外,讓他有些受傷。
「不好意思,我很忙,就不送了。」說罷,她回身繼續忙碌。
走回停車場的路上,他咬了口雞排,外酥內嫩,鮮嫩的雞汁差點燙了他的口。她的調味有點特殊,跟一般不太一樣,極為爽口,不會有不適的油膩感,也許這就是雞排攤大排長龍的原因?
他停步回身,望著燈火通明的街道,不由得怔忡了一會。
他說不上那種隱約的失落感。
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自他身旁,流逝了……
對徐夏揚來說,外型高大英挺,有張比男星還要帥氣臉龐的他,身邊是不缺女人追求的,有時到外地拍景,晚上回到飯店,還會看到裸體尤物玉體橫陳在他床上,媚著一雙美眸,引誘他上床去。
他的個性一向來者不拒,只要感覺不錯就可以試著交往,理由是他認為人與人之間是否能長久一起,得經過實際相處才知道,故未設限太多,只是一直到目前為止,都遇不上在交往之後,有想要過一輩子的女孩。
前陣子,他突然對這樣的交往方式感到累了,暫時不想再涉及感情,而方真夏就在這個錯誤的時間點向他告白。
對他來說,方真夏是個單純善良、羞怯靦眺的可愛女孩,對她的印象雖不錯,但也沒有什麼特殊的特點,燃不起他涉入感情的衝動,故他也很誠實的告訴她他的想法,若她仍執意跟他一起,他不會拒絕,只是那樣的身份不是女朋友,而只是單純上床的伴侶。
他以為她不會答應,如果他沒看走眼的話。
她給人的感覺是有些保守的女孩,是屬於感情沉重型的,也就是愛上一個人將義無反顧,一心一意只想著對方、依賴著對方,以對方為中心點。這不見得有什麼不好,有些人就愛這樣被黏著,可他不是喜愛被黏的人,他會做出那樣荒誕離譜的提議,也是一種委婉的拒絕。
但她答應了。
這時他才驀然想到,她對他的感情,比他想像中、比他體會到的還要深。
他的提議,無異是種踐踏。
不管她在做愛之後,驟變的態度有多令人困惑,而他也因此感到受辱、不悅,但這對她來說,才是正確的選擇吧。
她不應該把自己寶貴的感情,浪費在一個不愛她的男人身上。
但,他不由得多想,辭職,會不會也是因為這樣的因素?
畢竟時間點實在太過巧合,讓他不由得多想。
而且,若是腦部開過刀,她的頭髮怎麼可能還那麼茂密?
腦部開刀,是非常重大的手術,怎麼可能那麼快就可以下床擺攤做生意?加上雞排攤生意良好、大排長龍,不像才開始幾天的攤子,她的身體健朗,連駝背都沒有,嗓音清澈宏亮,橫看豎看,身體狀況都十分良好。
站在自個兒的車子前,他因為接踵而來的疑問而停步環胸。
怎麼想,都不對啊。
莫非,離職的原因,真是因為他?
作者:
伊友
時間:
2013-1-11 02:41 PM
第五章
沈芯芃覺得最近身體不太舒服。
尤其當她離油炸鍋太近的時候,那種想要嘔吐的感覺就特別明顯。
就算沒在油炸鍋旁,也常有胃部上端被什麼頂著的不適感。
難道是油不好?還是壞了?
因為她無法靠近,只好請工讀生判斷,但工讀生聞過並用炸油試紙測過,確定品質沒有問題,這更讓她困惑了。
難道是胃腸出問題嗎?
於是她下午抽了個空,來到胃腸科診所看診。
醫生聽了她的身體狀況後,詢問,「有懷孕的可能嗎?」
「懷……孕?」她傻眼。,
「最近這兩個月內是否有性行為?」醫生又問。
「呃……」
醫生看她眼神飄移,就猜到答案。
「我建議先到婦產科驗孕,確定沒有懷孕,我再幫你開藥。說不定是懷孕的初期徵兆,導致孕吐,若任意服了藥,對孩子不好。」
「好……我知道了。」她吶吶道了聲謝,離開診所。
懷孕?
有可能嗎?
她記得方真夏在書裡從頭到尾都沒有懷孕啊……
她悚然一驚。
一定是她以為這是夢,所以也就不管書裡頭的情節發展,直接讓徐夏揚發洩在身子裡頭,結果就……就懷孕了?!
「天啊!」她抱頭驚喊。「不會吧,這種老梗的事……老梗到掉牙的事怎麼會發生在我身上?」
經過的路人側目於一個驚恐尖叫的女人,深怕受到「傷害」似的,紛紛與她拉開距離。
跟男主角一夜情,不小心有了種,這梗超老的耶,難道她真的要變成老梗女主角?
小說裡若女主角懷孕,後來的情節會是怎樣?
她捻著發疼的眉心思考。
最常見的大概就是將孩子生下來,數年後,男主角偶然發現跟他長得很像的兒子,起了猜疑之心,再加上早熟兒子推波助瀾,於是就跟女主角結婚。
老實說,她每次看完都覺得很鬼扯,因為她從沒看過長得一模一樣的父子,就算是認識的人的兒子,在不知道他父親是誰的情況下,她也無法聯想起來的。
這應該不是她認人技術太差吧……
還有一種情節就是女主角大腹便便的時候,被男主角給發現。
除此以外,還有什麼呢?
她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她只記得,似乎沒看過把孩子拿掉的女主角,而直接跑去跟男主角說懷孕了要他負責的,好像是壞心女配角在做的事。
若是真的懷孕的話,她要當哪種呢?
雖然當壞心女配角是很爽的事,不過,依徐夏揚那自私的個性,一定會拿錢叫她拿掉,她才不要平白受辱呢。
至於把孩子拿掉……
她不由得陷入沉思。
這點實在讓她很掙扎。
她是個一出生就被拋棄的女嬰,據說是被丟在一家民宅前面,大冷天的,才裹一條毯子,差點就凍死了。
對於未曾謀面的母親,生了她卻不養,要說不恨,是騙人的。因為孤兒的關係,她也受了很多歧視,殘忍的小朋友都會笑她是爸爸媽媽不要的小孩,害她常因此晚上躲在棉被裡痛哭,跟院長耍脾氣,性格因此變得彆扭到不行。至於一個未婚媽媽生下來的孩子,狀況也好不到哪去,她很清楚。
她走出騎樓,站來太陽底下。
冬日的陽光充滿暖意,她最愛曬這個時候的太陽了。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和煦正面的陽光,能蒸發她心底的所有負面思想,不陷於自怨自艾的情緒裡。
她得給自己幾天的時間考慮考慮,而首先,她得先去確定,這個孩子到底存不存在,否則,任何煩惱都是多餘的。
她抬手,招了輛計程車。
營業前的準備時間,是忙碌的。
週末休假的方真雪,也過來幫忙擺攤的事。
「真夏,百頁豆腐放這幾條就好了喔?」彎腰在冷藏櫃前的方真雪手拿著白色的百頁豆腐問。
「對,不用放太多。」沈芯芃點頭道。
看著她的「姊姊」彎腰埋首在玻璃櫃前忙碌,沈芯芃不由得有些怔忡。
她這輩子,不曾有過家人。孤兒院的小朋友們雖然一起長大,情同姊妹,但那是屬於朋友般的姊妹情誼,院長則是所有孤兒的大家長,對她們來說,就跟媽媽一樣。
然而,她上個禮拜跟方真雪回到南部過年,方才知道,即使她當院長是媽媽,但跟實際上的父母感覺還是不太一樣的。
她說不上來不同的點在哪,雖然一樣的溫暖、一樣的囉嗦、一樣的關心,但感受上就是有那麼點不同。
尤其,她為了防麻煩,還真的故意拿頭去撞牆,撞出一個腫包,假裝昏倒送醫,再假裝選擇性記憶喪失,那一聽訊就立刻飛奔到台北探視的父母的憂心神色,眼眶含淚的殷殷關切,讓她真的真的好想哭,更覺得自己這樣說謊,真的很差勁。
可是她沒有辦法,她不是方真夏,就算她把整本書都看過了,她也不會知道她跟父母、姊姊相處的情形如何,畢竟那是本言情小說,與男主角的互動佔大宗,她只知道方真雪很盧很八卦,卻不知道,她很疼愛唯一的妹妹。
家人,就是這個樣吧?
「姊……唔……」反胃感上湧,她忙掩住了嘴。
「又想吐?」方真雪皺著眉頭轉過身來,以乾淨的手拍撫她的背,「你去看醫生了沒啊?是不是胃怎麼了?」
「醫生說是腸胃發炎。」她笑了笑,未說實話。
「都這麼多天了還不好。」方真雪面露憂色,「要不要去大醫院檢查?」
方真夏身邊沒有男友,故方真雪沒有聯想到懷孕那方面去。
「姊,你放心啦,」沈芯芃安撫方真雪道,「腸胃發炎沒那麼快好的啦,總要等個幾天。」
她想,以後再有想吐的感覺時一定要忍耐,免得引起懷疑。
她到現在還是無法決定要不要將小孩子拿掉。於現實面考慮,孩子不能留,但心底就是有個聲音,要她將孩子留下。
那或許是,方真夏的聲音?
還是,她自己的聲音?
她是個被拋棄的孩子,那麼,她又怎麼能像她媽媽一樣,拋棄自己的親生子女?
她最恨母親的拋棄,若她把孩子拿掉,不就是重蹈上一代的覆轍?
她做不到,故她猶豫不決,遲遲無法做下決定。
打開收銀機,將找零用的百元鈔以及零錢放入,抬頭時,意外瞧見一個高大俊挺的身影,朝著攤子走來。
他怎麼又來了?
該不會是她上次給他的雞排炸得太好吃,他想來買第二塊吧?
「嗨。」徐夏揚在櫃檯前停下,與她隔著胸口高的櫃檯相望。
聽到男人的嗓音,方真雪好奇的自冷藏櫃抬頭,看到外型優異的徐夏揚,面露驚艷之色。
「我們還沒開始營業喔。」沈芯芃故意用略微疏遠客套的態度,給予客戶用的禮貌微笑。
因為身體的特殊狀況,她下意識就想跟徐夏揚保持距離。
她不想讓他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她不要看到任何厭惡、為難等讓人心情不好的情緒態度,甚至可能因而左右了她的決定。
徐夏揚像是對她刻意疏離的態度視若無睹般的朝她招了招手。
沈芯芃心生困惑的走出櫃檯。
「什麼事?」
語音方落,一雙大手忽然就罩住了她的後腦杓,大大的手掌輕易的就將小小的腦袋包覆,十隻長指在頭上一陣搜索。
「你在幹嘛?」沈芯芃吃驚的掙扎一會,退後一步,手蓋在被弄亂的頭髮上。
她梳理得一絲不苟的包包頭已經被弄亂,平整的劉海也亂得像被狂風吹過,看起來就像瘋子一樣。
「我聽說,你因為腦部受傷開刀故離職,傷口在哪?」他問。
他為什麼要突然跑來關注這個問題?
這關他什麼事?
「我離職是因為腦部受傷,造成記憶受損,無法適任才離職的。但我沒有說一定得開刀。」
「那你現在記憶恢復了嗎?」
「醫生說,找不出原因,腦袋的構造太複雜了,既然找不出原因,當然不會平白無故動一刀。」
他以研究的神色盯著她,專注的審視令她後腦杓發麻,總覺得好像有什麼端倪將被那雙火眼金睛瞧出。
「還有什麼事嗎?」她指著身後的雞排攤,「我們要開始營業了,沒空陪你講話。」
「你幾點打烊?」
「十一點。」他不會想……
「我有話跟你說,十一點時我再過來。」說罷,揮手離開。
「你……」她對著大步邁開的背影張口結舌。
他會有什麼話跟她說?
她花了一個晚上都猜不出個所以然來。
想到小說裡的內容,徐夏揚每次找方真夏的目的都是為了上床,就算下到台中去勘景,帶著她一起去,也不是為了帶她去遊山玩水,而是晚上有個床伴可以一起運動罷了。
難不成,他最近慾求不滿卻找不到易上手的女人發洩,所以回過頭來找她……不,找方真夏,只因她曾經因為意亂情迷,草率的就答應了他的要求?
哼,她絕對不會如他所願的,她才不會跟方真夏一樣,隨隨便便就把自己的身體送出去,將自己置於比路邊雜草還低賤的位置,被人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總是戰戰兢兢,就怕人家不高興了、不耐煩了、不喜歡了,隨時都有可能被拋棄。
十一點打烊,還有清理工作,當她忙到一半時,不經意看到等待中的徐夏揚身影。
他不知道已經在那等待多久了,手上的一杯飲料已經喝了一半。
他真的是名很出色的男子,高大英挺,外型比電影明星還要帥氣,路過的男男女女紛紛投以讚賞的驚艷目光,即使與他擦肩而過,依然不由自主的頻頻回頭。
他站在那兒,即使姿態是那麼的隨意,依舊宛如一幅畫般,讓人心悸。
她可以感覺到胸腔的那份悸動,分不清到底是屬於她的還是方真夏的。
四目相接之際,徐夏揚朝她點了下頭,她回應的輕點一下,繼續低頭刷洗器具。
瞧見他們互動的方真雪快速的移來她身邊。
「那個人到底是誰啊?他好像找你好幾次了,該不會是你男朋友吧?」哇賽,老妹什麼時候交到這麼帥的男友啊,也不通知一下。
「姊,你想太多了,那是一個廣告導演啦,以前公司跟他有合作。」
「你已經離職了,他還來找你幹嘛?」方真雪怎麼想都不對勁。
「我怎麼知道?」她裝作若無其事的聳肩,「他搞不好想拍個雞排妹廣告什麼的。」
「哈!」方真雪被逗得忍俊不住。「說真的啦,他到底找你干嘯?」手肘推推妹妹。
「我是真的不知道。」沈芯芃端起嚴肅的臉,「我跟他只有在有合作的時候接觸過,並沒有私下往來,所以我不知道他要幹嘛。」
「喔。」方真雪有些自討沒趣的摸摸鼻頭,但仍鍥而不捨的推斷,「該不會他想追你吧?」
沈芯兀翻了個白眼,「姊,你光看他外型就知道他女人緣有多好,更別說他才貌兼備,這種男人只有被倒追的份,不可能追人的。」
「是喔。」真的無法來個帥哥妹夫嗎?「那你跟他談完,記得要跟我說喔。」
「好啦。」方真雪真的好八卦喔。
將攤子清理乾淨,蓋上綠色防塵塑膠布,沈芯芃拿起包包跟工讀生還有方真雪道別後,走來徐夏揚面前。
「找我什麼事?」她問。
徐夏揚偏了偏頭,「我們找個地方坐吧。」他望向已逐漸冷清的街道另一頭,「這你較熟,你帶路。」
於是,沈芯芃帶領他來到一家茶店,落坐於二樓靠窗位置。
點完茶後,雙方有好一會的沉默,徐夏揚臉朝著窗外,看了一會窗外夜景,才轉回頭來,直視正在考慮要怎麼開場白的沈芯芃。
「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徐夏揚上身略略坐正,「你會離開公司,是因為我的關係嗎?」
聞言,沈芯芃的下巴差點掉了。
「你哪來的自信?」因為他的關係?她的嘴角差點抽搐出可笑的弧度。
「不是嗎?」
「你真是自我感覺良好到爆炸的地步耶!」
「自我感覺良好?」那是什麼意思?「總而言之,跟你無關。」
他靜默,狀似思考,這時服務生送上茶來,兩人也就順理成章低頭喝溫熱。
痛快的給了他一個軟釘子,但她又好奇他這麼問的目的。
「為什麼你會覺得是因為你的關係?」她抬眼斜睨正以優雅姿勢喝著熱紅茶的男人。
「你離職的時間點太巧合,就在我們在一起的幾天後。」他放下茶具,「雖然我也半信半疑你的說法,但你的個性跟我印象中的確有著天壤之別,所以我無法肯定你是真的腦部受到傷害,還是因為其他因素。」
難怪他今天下午會跑來摸她的頭,原來是想確定她掰的傷是否真的存在。
「我是真的腦部受到傷害。」不這樣掰,要怎麼去應付她對「方真夏」事情的一問三不知?「你懷疑也好,不信也罷,真的是跟你無關,而是因為太多事我不記得了,為避免在工作上造成更多的困擾,所以才離職的。」
「那你怎麼會想要來賣雞排?」
「賣雞排不錯啊,有什麼問題嗎?」歧視賣雞排的嗎?
「雞排跟廣告公司很難聯想在一塊兒。」
「竹科的工程師都可以去種田了,廣告公司的企畫賣雞排,哪裡不對了?」她咄咄逼人道。
她還真是……牙尖嘴利。
「是沒什麼不對。」過去那溫柔羞怯的方真夏還真如一場夢啊。
雖說有聽過腦部受傷會使人性情大變的,可她的變化太劇烈,讓他完全適應不能。
「如果是因為你的關係,你要怎麼辦?」她又問。
「我會勸你回去。」他道,「為一個男人放棄喜歡的工作,一點都不值得。」
「可是看到你會很不開心。」
「也就是說,這才是重點,的確是因為我的關係。」
「不,你錯了,我剛問的是假設性的問題,不管有沒有你,我都會離職去賣雞排。」
「好,我知道了。」他不露痕跡的輕歎口氣。
他怎麼看起來一副很懊惱的模樣啊?沈芯芃歪著頭端詳。
她離職的事有讓他打擊這麼大嗎?
不過是露水姻緣,而且她也說明與他無關了,幹嘛還一副好像人是他殺的暗自氣惱樣?
過了一會,服務生送來隔壁桌點的炸雞塊,盤子自她身邊而過,濃重的油臊味飄向沈芯芃的鼻尖,掀起她作嘔的衝動。
賣炸雞排時,她將油炸的工作都交給工讀生,改負責離炸鍋最遠的收銀與準備食材的工作,還戴了兩層口罩,方能隔離引她嘔吐的元兇。
可這會,那油味直接毫無阻礙的衝入鼻尖,她完全無法閃避。
她掩著口,按著小腹,迅速起身衝到後方的洗手間,對著洗臉盆乾嘔了好一陣。
老天爺,這是在整她嗎?明知道她是賣炸雞排的,卻偏偏選在這個時候讓她懷了身孕,還對油味過敏。還好現在季節是冬末春初,天氣仍寒,要不在大熱天戴兩層口罩,可是會熱死人的。
漱了漱口,擦掉臉上的水漬,她想她得走了,要不那盤炸雞塊就在隔桌,距離不到五十公分,她待得住才有鬼。
踏出洗手間,不料徐夏揚竟然就在門口,貌似等待。
她納悶的看著他,「你要上廁所?男生在樓下。」
「不,我在等你。」他將她的包包遞給她。
「要走了喔?」正合她意。
「你剛怎麼了?」
「腸胃發炎。」她領先走往樓梯處。
一步上前,走在她身旁的徐夏揚微瞇著俊眸,斜睨那淡定的神色。
「如果有什麼事,你儘管告訴我,我會幫你的。」
她困惑抬頭,「我會有什麼事?」
他定定看著她,「那一天,我們沒有做任何防護。」
「為什麼要突然……」赫然發現自己語氣過於激動,她連忙沉下情緒,以若無其事的神色道,「你以為我剛想吐是因為懷孕嗎?你想太多了,是腸胃發炎。」
「嗯。」
看他還是一臉不信的樣子,她不由得語出譏嘲,「如果我真的懷孕,我會跟你要墮胎費用的。」
他蹙緊了不悅的眉頭,「你不用說得……」眼前的女人身子忽然往下墜,他反射性的伸手將她拉住,「你沒事吧?」
沈芯芃慌亂的抓著強健的手臂,面色慘白,當人一站穩在階梯上時,小手立即貼上了小腹,想確定那尚未成形的胎兒平安無事。
她的異狀,他自然察覺到了。「你真的……」
她迅速鬆開他的手,並打斷他未出口的疑問。
「你別再跟我說話了,害我走路不專心,差點跌倒。」說罷,她握上階梯扶手,一步一步確實而又小心的往下走。
剛才差點摔跤,讓她終於明白自己的心意。
她要這個孩子。
她不能拋棄他。
她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將這個孩子拉拔長大,讓他得到母親的溫暖,她會給他擋風避雨的家,讓他有顆堅強的心,迎接這世界的風風雨雨。
不過她以前是孤兒,就算生了一打孩子也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但現在,她是有「家」的人,上有兩老,還有個八卦的姊姊,想要順利把這個孩子生下,得先處理很多麻煩事。
首先,光是怎麼開口說「我懷孕了,我決定把他生下,請你們尊重我的決定!」就不知道要如何找時機點。
或者,乾脆等肚子隆起時,當他們好奇的詢問,她再直接揭開謎底,讓木已成舟,誰也無法反對?
方家是一般的傳統家庭,父母親感情沒有如膠似漆的恩愛,但有互相扶助的彼此信賴,不會說太多的甜言蜜語,真心關懷都在行動中表現,也因此,女兒即將成為單親媽媽,恐怕會成為家裡的一顆超級震撼彈。
她不想讓他們感到為難,更不想看到他們傷心失望,但或許她已經習慣什麼事都自己做決定了,所以要不要生孩子這事,她也不打算跟任何人商量,決定權只握在自己手中。
離開了茶店,徐夏揚說道,「我載你一程吧。」
沈芯芃想她站了一個晚上,小腿有些水腫,這個時候搭乘公車的人又不少,勢必得一路站到家,既然有便車可搭,其實也沒什麼不好,只要他別再問那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就好。
對了,她乾脆來裝睡好了,這樣既可休息又有人專程送到家,一舉兩得。
她不置可否的點頭,「好啊。」
上車繫上安全帶,車子才發動,她就裝模作樣打了個呵欠。
「我好睏,想先睡一下,沒關係吧?」
「你睡。」徐夏揚轉動方向盤,驅車駛離路邊停車格。
「你不要把我載去賣喔。」她玩笑警告。
「那有什麼問題。」
「你這句話很怪喔,是指賣掉有什麼問題,還是不賣有什麼問題?」
「累了就先睡吧。」大手覆上她的額面,將螓首靠上椅背,「到了我會叫你。」
不知為何,這個動作讓她覺得太過親暱了些,但他將她後腦杓抵上椅背後手就離開了,發難的時機點瞬間失去,若再提,似乎是故意找麻煩了。
其實,這對他而言,應該是很平常的舉止吧,根本不具任何意義,是她自己無聊想太多。
閉上眸,頭側往一邊,太陽穴靠著安全帶,原本只想假寐的她竟真的昏沉睡去了。
徐夏揚趁著等紅綠燈的當頭,拿下掛在後方衣架上的西裝外套,蓋在她身上。
看著她沉靜的睡顏,他不由得自言自語,「真的,什麼事都沒有?」
視線往下停駐在目前仍是一片平坦的小腹上,意外發現她可能懷孕,讓他受到莫大的衝擊。
接下來,他該怎麼做?
這一個比他想像中還要倔強的女孩,似乎不準備讓他有任何參與的機會,照理,他應該感到輕鬆,但卻不是這麼回事,他反而不高興她的排擠。明明他也是劇本裡的角色之一,卻完全被排除在外,什麼事都不讓他曉得,自己做決定就算。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既然她我行我素,那麼他,也會強力介入她的決定。
作者:
伊友
時間:
2013-1-11 02:42 PM
第六章
「要借我的攤子拍廣告?」沈芯芃訝異的小嘴微張。
中午十二點不到,她就接到徐夏揚的電話,還以為他又突發奇想有什麼奇奇怪怪的問題要問她,沒想到是為「公事」而來。
淡淡的失望感浮上,察覺時,她連忙將那種討人厭的感覺驅除,努力不要將他當一回事。
「這是一個公益廣告,借景費用可能不多,還要請你多多包涵。」
公益廣告?
「不用不用,既是公益廣告,收什麼錢!」這種錢她最好收得下去。
「那你的攤子哪天是休息的?」
「我全年無休。」
「全年無休?」這麼拚?
「對啊,事業才剛起步,怎麼可以休息?」
想她跟芯芫、芯芮就算已經努力了這麼多年,還是不敢放假出國去玩呢。
換了一個時空,變身成另外一個人物,不變的是唯有金錢才能帶給她的安全感。
沒有努力賺到一筆錢握在手上,她是不可能讓自己鬆懈的。
「不過,」她又續道,「我下午四點才開始營業,在營業之前都可以借你拍攝。」
「好。」徐夏揚拿起手邊的企畫書,「因為要拍到女主角工作的姿態,你能幫忙指導嗎?」
「那沒有問題啊。」她爽快答應,「需不需要備料?這些東西我都可以義務提供,反正等你們拍完我就順理成章營業,不會有任何困擾的。」
「希望不會帶給你太大的麻煩。」
「不會啦,客氣什麼。」能對社會有貢獻,她也是非常樂意的。
「那詳細的拍攝情形,我見面再跟你說。」
「見面?」她又不是主角,幹嘛跟她見面?
「有一些細節要跟你討論一下。」
「喔……我還以為把攤子借給你們就沒事了。」
話筒對面靜默了一下下,就在沈芯芃以為收訊不良,打算走來窗邊時,對方才又出聲。
「你是真的都忘了。」話語中夾雜著歎息。
所以忘記她曾經迷戀過他,忘了每次她看著他時,亮麗的水眸盛滿著愛慕,忘了那因為他而從心口發出的溫柔微笑……
「什麼?」
「最基本的事都忘記了。」她的反應真的就像個行外人。
「呃……」她懂他的意思了,「你說要拍公益廣告,不會是想測試我的借口吧?」
「當然不是。」他以嚴肅的口吻道,「我不會拿工作上的事開玩笑,是你的反應讓我察覺的。」
「這樣也好啊,你就不會再懷疑我說的話了吧?我離職真的是因為記憶喪失,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她特別強調「都沒有」三個字。
他低笑了下,笑聲讓她胸口一陣緊繃。
「你的攤子傍晚營業,那白天應該有空吧?」
「白天我要忙備料,不過是可以挪出時間來的。」
「那星期三中午,我請你吃飯,也算是謝謝你幫忙,可以嗎?」
「星期三喔,」她轉頭瞥了眼牆上的月曆,「可以吧。」
「那我跟你約……」徐夏揚給了她一個餐廳的名稱跟地址,「中午十二點半,我這邊會先訂位。需要我去接你嗎?」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請吃飯還管接送,這麼好的事情會讓她心驚驚,就怕接著而來的是恐怖的噩耗。
「好,那到時見。」
掛了電話,靠著辦公桌的徐夏揚握著手機,怔怔發楞。
他一直很習慣去接受他人給予的情感,他只要負責接收即可,一切都那麼的順理成章,根本不明白那種被喜歡的人排拒在外的感慨、惱怒、不甘與失望等等負面情緒。
可在她身上,他確實的感受到了那種胸口沉甸甸的不舒服感受。
會不會是因為有那麼點不甘心?
那女孩明明很愛很愛他,愛到就算他只願收她當床伴,不給她任何承諾,不給她任何屬於女朋友的權利,她還是默默吞忍。但只是因為撞到腦子,喪失部分記憶,她就把對他的感情全數忘記,對他的態度充滿排拒與不客氣……
等等,她的性情變化是在兩人上完床之後吧,在那之前她還是深情戀慕他的女孩啊!
在他們上床的過程中,他可不記得,她有去撞到頭。
奇怪了,到底是哪出問題?
他怎麼越想越厘不清真實了?
「啊?」沈芯芃因為徐夏揚的問題,差點把口中麵條噴了出去。
她左顧右盼,確定餐廳內的食客沒有人注意他們,才小聲的道,「我們不用討論那時候的事了吧?」
「我只是納悶,這成了我心中的一個結,我要把它解開。」徐夏揚的態度擺明要給個理由。
「這很重要嗎?」沈芯芃大惑不解,「我們又不是多親密的關係,平常也很少往來的,何必打破砂鍋問到底?」
「你是什麼時候撞到頭的?」
他是這麼追根究柢的人嗎?
沈芯芃凝心回想,發現她已經想不太起來了。
第一次看《帥哥請留步》,是在五年前,為了部落格主題而再次翻閱書本,也是兩個月前的事了,更何況她只複習到第五章完,對他的印象完全停留在自私自利的大沙豬身上,更多的細節她完全沒印象。
「我是……」她清了下喉嚨,「在跟你上床的前一晚撞到頭的,剛開始還沒有什麼徵兆,它是慢慢的記憶流失,我根本無法控制。」
嘿嘿,還好她小說看得多,一堆生病梗如數家珍,臨時要掰個理由來,有何難的。
多看點書還是有好處的,哈哈哈……
「是因為這樣?」聽起來有理但又似乎有些荒誕。
可她的確忘了太多事情,這點,他已經在跟她的屢次接觸後得到肯定,就算她給予的理由再荒謬,他還是只能接受。
「對啊,不然你以為呢?」她微歪著頭道,「你這麼在意這些事情,小心我會懷疑你偷偷暗戀我喔。」她故意開玩笑,想讓他別再拿這事煩她。
黑眸閃過一絲驚愕,正低頭享用義大利面的沈芯芃並未發現。
暗戀?不是吧,他只是對於梗在喉口的疑問想要一個答案而已。
他更討厭她顯而易見將他排拒在外的不舒服感,或許是他曾經對這女孩太過胸有成竹,所以態度上的落差他無法接受。
沈芯芃很快的將盤中的義大利面吃完,胃部的滿足讓她喜足顏開。
「你的腸胃炎好了嗎?」徐夏揚問。
「喔,有比較好了。」
「我看你食慾很好,應該是已經痊癒了吧。」
「是差不多了……」突然,她看到一盤炸雞塊送來眼前,她一怔,臉色難看,人整個靠向椅背,停止呼吸。「為什麼會有炸雞塊?有點這樣東西嗎?」
「我剛加點的。」
「什麼時候?」他幹嘛加點炸雞塊啦!
「你去洗手間的時候吧,我想到好久沒吃炸雞塊,點一盤來吃看看。」他慢條斯理的用叉子插起一個雞塊,湊到她面前,「來一個?」
「不,我不喜歡吃雞塊。」她掩鼻搖頭。
這家餐廳比之前那家茶店用的油好,油臊味沒那麼重,但還是讓她的胃感到一陣不適。
「你是做炸雞排的,卻不喜歡吃雞塊?」
「做牛排的不見得一定要吃牛吧?」她將放雞塊的盤子推向他,「你吃就好了。」
她拿起水杯,藉由喝水的動作,將鼻尖埋入杯子內側,偷喘了口氣。
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徐夏揚點這盤雞塊好像是心存故意的,他該不會懷疑她懷孕了吧?
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她也不好直接點破他的意圖,或是開這方面的玩笑,因為她是真的懷孕了,而她是連一點端倪都不想被他嗅出。
服務生端來她的果汁,酸酸甜甜的柳橙汁香氣,正好驅散那讓人作嘔的炸雞塊味道,她很開心的端起,聞了一口後,才吸管就嘴喝下。
細節在主餐送過來前就已經討論完畢,她的餐點跟飲料也喝完了,是可以離開閃人了,免得他又想了一堆有的沒有的問題,還得應付,實在太累。
「謝謝你的招待。」她深深一頷首,「我要回去忙擺攤的事了。」
「真夏。」徐夏揚在她起身之際,低聲道,「有什麼事就告訴我,不要客氣。」
「我沒有什麼事需要告知你的啊。」她微微一笑,離開,態度充滿推拒。莫名的一股氣,堵在徐夏揚胸口,上不去,下不來。
他回轉上半身,盯著那輕巧前進的背影,從她到門口,拉門隱沒在門後,都沒有回過頭半次。
他從不曾這麼被無視過。
一個衝動誘使他快步追隨她而去,在離門口十公尺遠處,一把揪住她的手臂,將她拉轉回身,在她錯愕困惑的神色中,五指強箝纖細的下巴,強硬的吻上微張的嫩唇。
沈芯芃整個傻眼了。
他在幹嘛?
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在幹嘛?
震驚過度的她全身僵硬,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而他也趁勢將舌頭餵入檀口之中,攪弄柔軟丁香,用一種強勢的霸道,想要逼迫她臣服。
忽地,她醒了過來。
惱怒的將其一把推開,同時狠賞一巴掌。
「你敢再碰我一下,我就告你性騷擾!」她氣得雙頰漲紅,憤怒的火焰在水眸中跳動。
她不覺得自己有任何輕浮的舉止讓他以為她有機可趁,是故,她不明白他突如其來的強吻是哪招。
她明明已經不是原來的方真夏,她相信她的言行態度一定有讓他感到明顯的落差,不是書中那個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在他心中一點地位都沒有的炮友。
但或許是她錯估他自我感覺良好的程度,他不是已經到爆炸了,而是跟宇宙一樣膨脹到無邊無際,以為全世界的女人只要他一勾手指,就會前仆後繼躺在他的西裝褲下,諂媚的抱大腿,任他為所欲為。
哼,她才不是那種女人!
就算她的胸口的確有著不知從何而來的戀慕,但她還是有足夠的理智去壓抑、去無視,不讓他察覺那份感情,而被利用來踐踏。
憤恨的轉身離開,每,個憤然腳步都踏得重,然而她才不過跨出個幾步,突然感覺到有股熱潮自小腹往下延伸,染透了底褲,並暈染到牛仔褲上來了。
她心神一稟,很快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她嚇得不敢再動半步。
怎麼辦?她頓時慌亂不知所措。她得去看醫生,她的孩子有危險了,可最近的醫院在哪裡?她急慌慌的,啥都想不起來。
誰來……
誰來救救她!
她打了他一巴掌。
左邊臉頰是熱辣辣的疼,疼得教人無法忽視它的存在。
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打,還被大聲警告威脅,徐夏揚惱羞得抿緊唇角。
他雖然想直接轉身離開,無奈他的車子就停在沈芯芃前進的方向,於是他決定快步超越她,將她拋在身後,而且一個眼神也不停留。
然而,當他行經突然停駐的纖影時,左手臂忽然被扣緊。
她還有什麼難聽話想說嗎?
以迎戰的姿態不悅回頭,卻看到,張慘白的芙顏,蒼白無血色的雙唇微微顫抖著,雙眸汪著一泡恐懼。
「送我去……」這個當下,她也不管是否會讓他曉得孩子的存在了。
心裡只有一個聲音不斷的咆哮——
要救他!
要救她的孩子!
「去哪?」她怎麼看起來好像突然生了場重病,蒼白無血色的小臉讓他緊張了起來。
「醫院……」
她的雙膝驀地一軟,他連忙攙扶住她,也就在此時,他發現她著牛仔褲的大腿處暈染著一片暗紅,而且有逐漸擴大的跡象。
「你撐著。」他二話不說,將她整個人打橫抱起,跑步衝向停車處。
「這附近的醫院……我不知道哪有。」焦急的眼淚終於滾落。
「我知道。」徐夏揚將她放進車內,繫好安全帶後關門,迅速來到車子另一邊,跨入開車。
一路上,他面色凝重的操縱方向盤,未與她多做交談,僅由後視鏡去觀察她的狀況。
她看起來實在糟糕透頂。
他隱約猜到發生什麼事,也表示他的臆測八九不離十了,就只等醫生來證實。
送入急診室,醫生看到她的情形,面色沉重的問,「懷孕幾個月了?」
「兩個月……」微顫的雙唇回道。
是他的孩子。徐夏揚心裡清楚。
護士迅速拉起圍幔,並要求杵在一旁的徐夏揚離開急診室。
關閉的雙扇門將他隔離,他無法聽到醫生的細聲詢問、護士的安撫以及她充滿恐慌的回答,他的心情頓時感到沉重。
她排拒他排拒得非常徹底,就連孩子都有了也不肯讓他知道。
是為了什麼?
他無法理解。
在外頭焦慮鵠候許久,中間有位醫生疾步走進——他猜是婦產科醫生,這表示她的情況是急診醫生無法處理的,必須請專科醫生來處理。
她會不會有事?
他的孩子,留得下嗎?
他閉上眼,心情沉重得像胸口壓了塊大石。
等了不知多久,終於,急診室的門開了,躺在診療床上的她被推了出來,他連忙上前,詢問狀況。
「很抱歉,」醫生歉然道,「胎兒目前狀況太脆弱,沒保住。」
早就曉得噩耗的沈芯芃偏過頭去,任淚水流了滿枕。
病床被推到急診室病房,與其他病床排列一起。
「先讓患者休息一會,等體力恢復就能回去了。」護士如此對徐夏揚道。
「謝謝。」
徐夏揚搬了張小板凳,坐在病床前,沈芯芃曉得他人在,但她實在沒心緒開口講話,就連叫他離開的力氣都沒有。
她很努力隱瞞的胎兒,終究還是被發現了,而且就在他離開的時候。她剛才如果情緒不那麼激動,走路的步伐不要那麼急匆匆,會不會他此刻還保留在她體內?
這些問題,都再也找不到答案了。
躺在床上,她迷迷糊糊的睡了去,隱約之中,似乎聽到誰在呼喚她。
那是一個稚嫩的嗓音,她很快的就明白喊她的人是誰。
「寶寶……」她虛弱的喊著,「回來……」
嬰孩的笑聲愉悅,卻是漸行漸遠,她不由得更為恐慌,急切的喊著,「回來,快回來,不要拋棄我,拜託你,不要拋棄我……」
她的手驚慌的伸出,掌心一片空虛,什麼也摸不著。
就在她絕望之際,她的手被一雙溫暖握著了,她的心頓時感到踏實,就連眼淚也奇跡的止住,過了好一會,她張眸,望進一雙關切的眼。
「你……」乾澀的嗓子,使她無法成語。
「你還好吧?」徐夏揚問,「我剛買了瓶水,要喝嗎?」
她沒有拒絕他的好意,畢竟現在的她感覺十分虛弱,心靈更如玻璃般脆弱,無力再推拒。
她在他的扶持之下坐起身,接過他遞來,已打開封口的礦泉水喝了數口後,定了定心神,雙陣盯著醫院的粉紅色床單,低聲道,「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誰?」她指的任何人是……
「你認識的、我認識的,還有我的家人,就當作這件事從沒發生過。」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這是他最大惑不解的問題。
「沒必要。」她又再喝了口水,才覺得舒服些許。
「我是孩子的……」
「你什麼都不是!」她神色有些激動,「那是我的孩子!」抬臉,面色堅決。
她不肯告訴他,因為不想親耳聽到他拋棄孩子的決定。
這是一條生命,誰都無權拋棄他!
誰都不能像她父母對待她一樣,將她狠心的拋棄,不理不踩。
可是,她細心守護的孩子,卻選擇離開了她。
是她還不夠好嗎?
是他覺得,她這個當媽的,沒有足夠能力將他呵護長大嗎?
這就像她這輩子都無法知道她父母是誰一樣,是個找不到答案的問題。徐夏揚從她微顫的雙手讀到了恐懼,他霍地明白,她堅持不說,是認定他不會要這個孩子。
「你不夠瞭解我,」他低聲道,「我沒你想像中自私。」
她抬起匪夷所思的眸。「我認為我夠瞭解你。」她道,「你可以任意的操弄一個女孩子的感情,踐踏且不珍惜,只注重自己的慾望,這樣還不夠自私?」她對他的印象,一直只有這點。
「你可以不答應,選擇權在你身上。」但試都不試,就直接判他死刑,這不也是一種自私?
「對,所以我選擇不告訴你孩子的存在。」
「你是因為這個孩子才離開廣告公司的?」
「你不要再糾結在這個問題上了,你沒有那麼偉大可以左右我的命運,我的選擇是因為自己的因素,與任何人無關,更與你無關。你可以不用再管我,我跟你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在一小時前,我的確是這麼想的。」
「那很好。」她伸手作出逐客的動作,「你可以走了,我會自行回家。」不需要他的幫助。
這小妮子,到底要倔強到何種地步?!
「但我現在已經改變主意。」他以不容置喙的語氣道,「我決定插手你的事情!」
她夠倔,但他也不是輕易就會退讓妥協的人。
他已經決定要介入,就不會讓她有反對的餘地,尤其她現在身體又虛弱,他更不可能放著不管。
待她可以下床時,他強行將她抱入車內。
當她想要掙扎時,他惱怒的低喊,「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你不用管我!」
「接受別人的好意有這麼困難嗎?」他瞪著她,「你身體這麼虛弱的狀況,還要自己搭公車回家,半路暈倒誰要負責?」
「我可以搭計程車。」
「萬一昏倒在計程車上,不也是給人造成麻煩?」
她恨恨的、用力咬住唇,眼眶隱約泛著薄淚。
「你恨我,是吧?」他如歎息般低喃。
作者:
伊友
時間:
2013-1-11 02:43 PM
第七章
沈芯芃聞言,心口一震。
恨?
她從沒想過這點。
但經他一提起,或許……或許她真是恨著他的。
被踐踏的是方真夏的感情,她是個穿來書中的旁觀者,她沒有得到方真夏的記憶,但感情卻是完整的保留著並影響了她,她感知到方真夏濃烈的愛、強烈的仰慕、難以啟齒的失落、不被接受的哀傷,還有淡淡的、不易被察覺的恨。
是沈芯芃的個性較為強悍,而壯大了這份恨意,放大了心裡的不平,因而對他釋出的好意,百般抗拒。
「你想太多,你不值得我費心去恨。」她移開眼去,未直接對著他的眸。
「無所謂。」他替她拉好安全帶並扣好,替她關上車門後,入座於另一邊的駕駛座,發動車子。
回家途中,沈芯芃想到她現在的身體情況勢必無法長期站立,沒法擺攤,連忙撥了電話給還在上班的方真雪,編了感冒的借口,請她幫忙看顧一下攤子,得到應允後,又打了電話給工讀生,通知六點再去上班即可。
默算了冰箱裡的備料,今晚應該還應付得過來,若是提早賣完,就提早下班。
叮囑完後收線,她喘了口氣,覺得好累。
徐夏揚斜睞面色蒼白的她,低聲道,「睡吧,到了我叫你。」
她沒有回應,因為在徐夏揚說話的時候,人就昏沉沉睡去了。
到了公寓,他輕輕將她搖醒,扶持她上了樓,來到她與方真雪租賃的兩房一廳公寓。
公寓佔地不大,裝潢簡單卻不隨便,處處可見屋主的巧思,讓小小的空間變成一個溫暖的房子。
「你的房間在哪?」徐夏揚問。
「那裡。」她指著前方一個由廚房、廁所跟兩間房間所形成的窄小走道,「左邊那間。」
打開房門,是個約五坪大的小巧房間,以暖色系佈置,看上去溫暖又舒適,讓人待了就不想走了。
「謝謝你。」在床上坐下後,她道謝同時下逐客令,「我想換衣服休息,你可以走了。」
他沒有二話的離開,沈芯芃則換上睡衣後,拉被躺下。
剛開始的被窩很冰很冷,就像她的心情,凍得直發抖,她像只小蝦米蜷縮,雙腿像在保護肚子似的靠在前方,可是,已經沒有可以保護的小baby了。
她的baby不見了,好輕易好輕易的就這麼離開她,與她相伴,不過兩個月的時間……
眼淚,又忍不住滑落。
哭著哭著,累了,眼皮沉重得再也張不開,意識逐漸沉入一片深沉的黑暗,像是落入最深幽的谷底,好難好難再爬起來。
過了不知多久,她似乎感覺到有人推門進來了,她轉過臉來,張開浮腫的眼,意外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手上提著一箱東西。
「你不是走了?」她幹著嗓問。
「我買了一些補品回來。」他將兩大箱的雞精跟四物飲放到地上,除此以外,他手上還勾著一個塑膠袋,裡頭放著紙碗與餐具,「我買了碗豬肝湯回來,要不要起來喝?」
他說話的同時,拉來了一旁的梳妝小椅坐下,自塑膠袋內拿出紙碗,打開上頭的塑膠蓋,一時之間,香味四溢。
他捧著那碗豬肝湯,耐心的等待她回應。
她低斂了眉眼,心想,他也許並非她想像中那麼壞、那麼自私,把她……把方真夏當成一個方便的暖床工具,一點關心關懷都沒有。
至少,當出了事情,他沒有避之唯恐不及的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他陪她、扶持她、照顧她,盡己所能的補償。
所以方真夏才會那麼喜歡他吧,他並非只有外表吸引人,而方真夏也不是她想像中那麼膚淺,因為人太帥所以才愛上。
「好。」她低柔吐出應允,手撐著床欲坐起。
他見狀,立刻騰出一隻手來幫忙,適時豎起枕頭靠在她的腰後,好讓她坐得舒適些。
她正要伸出兩手接過豬肝湯,卻發現一湯匙的暖湯已到她眼前。
她微微訝異的撐大眼,看著他,「你直接給我就好了。」
「這個時候不是我該餵你嗎?」他煞有其事的說。
她嘴角一個扭曲,忍俊不住笑了。
「我沒虛弱到連碗湯都捧不住好不好?」說得好像她生了重病,快死了似的。
看到她的笑靨,他像是受了傳染的微揚嘴角,壓在胸口的沉悶稍散了些許。
「難得,讓我服侍一下。」他將湯匙更靠近她的嘴。
她這輩子還真沒讓人服侍過。
育幼院的小朋友眾多,每個小朋友很小就要開始學習自己打理自己,電視上那種讓父母一口一口餵食的事,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才會發生的虛幻。
她微收了下巴,張唇,將豬肝連湯一口含入,暖暖的滋味,在她的口中漫了開來。
「好吃嗎?」他問。
「嗯。」她點頭,手指著地上的紙箱,「那是什麼?」
「雞精跟四物。」他轉頭看著那兩箱東西道,「我想這樣比較方便,開罐就可以喝,你也不用太費事。」他轉回頭來,「我知道,你不想讓你姊姊知道發生什麼事。」
她輕點了下頭,意外他的細心。
他邊餵她,邊道,「我問過藥局的藥劑師,她說,你最好休息一個禮拜,不要工作,長久站立對你身體不好,這個時候,你應該要好好調養。她說,小產也要坐月子,不好好調養,很傷身子。」
「不行,我不能無故放攤子七天未營業,客人會流失的。」
「你可以掛著牌子說你出國什麼的。」
「我姊也會質疑我為什麼不營業。」
「那就繼續假裝重感冒。」這還不簡單。
「我今天休息一天已經夠了,人家我以前……」可是全年無休。
「以前?」
「我打從開了雞排攤以來,就沒休息過。我才營業一個多月的時間就放長假,給客人觀感不好,會有客人因此而流失的。」
「我相信,只要你回來,客人就會回來。」
「你哪來的自信啊?」做生意哪有那麼簡單!
「我吃過你的雞排,我相信那味道,不會因為你七天沒營業,客人就會跑掉。」
「真有那麼好吃?」心口冒出小小的欣喜。
「工作的時候,常會到不同的地方拍攝,工作人員有時也會買雞排當消夜或零食,我也吃過不少家,只有你的雞排讓我難忘,我還想問你是放了什麼特殊的調味料,可以讓雞排吃來如此不膩,外酥內嫩,Q有彈性。」
他的讚美,讓她心花怒放。
「這是商業機密,不能說的。」她驕傲的微昂下巴。
雞排從面衣到調味,可都是她跟芯芫還有芯芮共同實驗了多次才有的結果,其中不知道因此吵架了多少回,還曾經冷戰過一整天不講話呢。
芯芫……芯芮……她好想她們……
有時她忍不住會猜想,她穿越來了書中,那麼現實中的她呢,該不會死掉了吧?看穿越到古代的好像都是這樣,現實中的肉身很多都是出了意外或生了重病死了,那她呢?會不會就是在睡夢中過世了呢?
穿越得這麼突然,她連遺言都沒寫耶,她銀行裡還有兩百萬存款,該不會因此被國家沒收走了吧?
早知道人生處處有意外,她應該早立遺囑,至少把她辛苦賺來的錢送給育幼院,幫助更多無父無母的孤兒,要不就給芯芫跟芯芮,反正那本來就是存來當購屋基金的,她們是她最好的朋友,送給她們也是理所當然。
她死掉,她們一定哭很久吧?
嗚嗚……想到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們,她也好想哭啊……
她們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六年,沒有任何友誼比她們之間更堅定了,就算吵到翻天覆地,也絕不會有隔夜仇,一覺醒來必和好,是她們的共識。
嗚……芯芫……
嗚……芯芮……
可惡的安祖緹,只不過鞭了一下你的書,有必要讓我穿越嗎?
略微粗礪的拇指指面滑過她的頰,她有些訝異的抬眼。
「不要難過了。」他輕柔道。「這樣哭下去,你眼睛會壞的,眼睛壞了,就不能賣雞排了。」
他越是安慰她,她的心靈越是脆弱。
「幫我個忙。」
「你說。」
「借我哭一下。」
打自穿越到這,她一直都很忙碌——忙著解釋、忙著裝病、忙著安排生活、忙著跟突然懷孕的事奮戰,現在又突然的失去了孩子……
一切的發生都讓她措手不及,她根本沒時間好好發洩情緒。
此時此刻,她的心口漲滿想用力哭一場的衝動,什麼都不想,讓壓力傾洩,說不定,她可以輕鬆一點點。
徐夏揚將手上的豬肝湯放到一旁的紙箱上,張開雙臂,直接將纖瘦的身軀摟進懷裡。
粉頰一碰上那堅實的胸膛,淚水立即潰堤,她抓著他的衣服,小臉埋入,狠狠的哭了起來。
他輕拍著纖背,懊惱發現,即使兩人上過床,他卻不曾好好抱過她,不曉得她比視覺上還要來的清瘦,纖細的肩膀,彷彿一捏就碎。
懷抱著顫抖的身軀,俊顏貼上螓首側,他輕聲低喃滿腔歉意,「對不起……」
一大早,沈芯芃的雞排攤就擠滿了拍攝廣告的工作人員,原本早晨冷清的街道,也因為聽聞有人要來拍廣告而圍觀了不少人群,雞排攤的工讀生自然也不放過這個機會,就算跟學校請假,也要來一睹明星的廬山真面目。
廣告的女主角是一位剛崛起的年輕女星,名叫江詠庭,今年才剛滿二十歲,小小的臉蛋不及巴掌大,巧笑倩兮,一舉手一投足都充滿明星味,就算頭上綁著三角巾,一般的T恤牛仔褲外套素色圍裙的樸素打扮,依然難掩亮麗姿容。
她非常大方的跟拍照的人群揮手,一點都沒有大牌架子。
她走進已經準備妥當的攤子內,由沈芯芃教授她一些基本動作,好讓她入鏡頭時更有專業架式,至於需拍到手部特寫處,則由沈芯芃親自上陣。
方真夏擁有一雙修長的手,纖纖玉指勻稱,握起菜刀迅速起落時,特別好看,這也是當初徐夏揚考慮鏡頭美觀與專業度所做的考慮。
演練了幾次,正式開始拍攝,江詠庭不愧是專業的演員,學習力又強,很快的就把炸雞排的姿勢學得有模有樣,幾乎都是一次OK。
拍好了江詠庭的畫面後,接下來就是沈芯芃的手部特寫了。
她從沒有參與過拍攝工作,故緊張的手心冒汗,不斷的偷偷做深呼吸。
徐夏揚看出她的緊張,走來她身邊,低聲道,「沒問題的。」
她抬眼,「我沒拍過廣告,我怕會NG很多次。」
「那就NG吧,無所謂。」他笑笑給她鼓勵。
淺淺的笑容充滿暖意,沈芯芃不由得有一會怔忡。
這段休養的日子,他只要一得空閒就會過來照顧她,買些營養補品給她,想拒絕都拒絕不掉。
於是她要求他,不管他想做什麼,前提就是不要被方真雪發現,要不然依方真雪很愛追根究柢的八卦個性,恐怕不給她一個滿意的答案,也就是徐夏揚是她「男朋友」這種答案,她是不會罷休的。
為了避免給自己帶來麻煩,他真要來,也只能在方真雪不在的時候出現,來她家時也要小心注意,別被街坊鄰居發現他進了哪間屋子,以免有好事者去嚼舌根,一樣給她製造麻煩。
她故意這樣為難他,還以為他會因此打退堂鼓,或是有任何怨言,可以讓她順理成章拒絕,想不到他還真答應了。
他每次來看她時,都要躲躲藏藏,簡直就像在躲狗仔隊的小心翼翼——幸好他不是明星,只是個低調的廣告導演,否則這種探訪雞排妹的新聞就可以拿來大書特書了。
當她每次想到他必須如此偷偷摸摸,就像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時,就會忍俊不住的揚起嘴角。
這下,立場可是反過來了。過去在書中,是方真夏見不得光,輪到她沈芯芃成了女主角,卻是徐夏揚見不得光了。
說來,她也算是替方真夏「復仇」了吧。
在休養的那個禮拜,雞排攤都延後到六點,也就是方真雪下班之後才開始營業,不過備料工作沈芯芃還是自己來。也幸好那些提供食材的店家都很熟了,她只要打通電話就可以,雖然她一向習慣親力親為挑選食材,但在非常時期也只能將就了。
這樣安排下來,忙碌時間不多,不影響休息,否則徐夏揚不曉得要怎麼說她。
她猜,他是因愧疚感使然,才會這麼積極照顧她。
光是這點,她就意外他沒有她印象中的糟糕,他也並非全然的無情無義,沒那麼豬頭嘛。
廣告的拍攝工作,他堅持等她身體調養得差不多了才開始,加上他那段日子的悉心照顧,她覺得自己比流產前還要來得健壯,原本方真夏的腰有點小毛病,收店打烊的時候,後腰背的地方常是處於酸痛的狀態,現在已經沒這毛病,而且還活蹦亂跳的,不會一看到椅子就想深深的坐進去,然後舒服的歎口氣。
得到鼓勵的沈芯芃輕點了點頭,「我試試。」
「那我們先試拍一次。」
第一個畫面是要將百葉豆腐切塊,這對她來說是易如反掌的工作,可在攝影機前,她實在太緊張了,刀尖竟然從指尖切了下去,切破了塑膠手套並削掉一小塊指甲,血珠子冒湧了出來。
「暫停!」徐夏揚連忙衝入攤子內,「怎樣?我看!」
他抓起她的手指,她反射性的抽了回去。
「沒事,一點小傷。」她以整個右手手掌包覆受傷的手指。
「有沒有消毒工具跟傷藥?」他著急的揚聲問。
看著他焦慮的神色,沈芯芃不禁要蹙眉想——先生,你的表情會不會太誇張,她只是切掉一小塊指甲肉,又不是斷了整根手指,有必要著急成這樣嗎?
「有!」一旁的方真雪連忙答應,來到後面專門放備料的房間,自櫥櫃下方拿出一個小急救箱。
做炸食工作難免會燙傷、切傷,救傷工具自然有準備。
「我來。」徐夏揚直接從方真雪手中抽走急救箱,這讓方真雪有些錯愕。她還以為應該是她幫妹妹包紮的,怎麼這位導演把事情搶過去做了?
她看著徐夏揚細心替妹妹上藥、擦藥、貼OK繃的專注模樣,嘴角露出理解的賊笑。
受傷的左手換上新的紫色橡膠手套,就看不到傷處,拍攝工作重新再來。
不知是不是因為受了傷的關係,沈芯芃反而膽子變大了,也不再那麼緊張兮兮,拿出工作時的專業態度,無視一旁攝影機的存在,利落的按著導演要求一次次演出OK的畫面,不到中午,雞排攤的部分就拍攝完畢。
「謝謝大家,我們現在轉往下個景。」副導喊道,工作人員一一收拾起器材。
「謝謝你的幫忙。」徐夏揚假裝客套的朝沈芯芃伸出手來。
「不客氣。」沈芯芃忙脫下手套,並在圍裙上擦拭過後,方握上溫暖的大手。
徐夏揚以他人聽不到的嗓音低聲道,「等我拍完再給你電話。」說完,他再轉頭跟一臉不知在興奮啥的方真雪道謝,並禮貌的握了握對方的手。
拍攝劇組離開,沈芯芃心想,既然食材都擺出來了,油也加熱了,乾脆就營業吧,至於剛才為了拍攝而做好的炸食,她就大方免費分享給圍觀的群眾。
方真雪跟工讀生都特地為了今天的拍攝而請假,也就乾脆留下來幫忙了。
當沈芯芃到後頭房間拿出麵粉與佐料,在工作台上調配面衣時,方真雪鬼鬼祟祟的走了進來,挨在她身邊。
「真夏,你告訴我,那個導演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什麼?」沈芯芃一臉啼笑皆非樣的抬頭。
「你剛受傷的時候,我看他緊張死了,好像你不是被切到手而已,而是手指整個被剁掉了。」方真雪賊賊一笑,「我覺得一定有問題。」
天啊,方真雪的八卦魂又發作了!
「姊,你想太多了。」她小心謹慎的翻動麵粉,避免灑出。「他是怕若傷口太嚴重,無法繼續拍攝,影響進度而已。」
「我怎麼看都不是那樣,我覺得他是真的很擔心你……對了!」方真雪恍然的一彈手指,「他之前不是來找過你好幾次,一定是在追你。」
「他是為了拍廣告來的。」沈芯芃沒好氣回道。
「你就老實告訴我嘛,我不會說出去的。」方真雪肘子拐拐妹妹。
「就真的沒這回事。」
「不然我們來打賭。」
「打什麼賭?」
「他如果真的要追你,你就輸我一萬塊。」
「姊!」沈芯芃歎了口氣,「我老實告訴你好了。」
「好。」方真雪與妹妹同樣美麗的雙眸中,閃著八卦光芒。
「其實我倒追過他,然後被狠狠拒絕了。」
方真雪吃驚瞪眼,「真的假的?」
「真的啊。」她若無其事樣的翻動麵粉,「其實我還滿傷心難過的,還好這事也過很久了,所以現在看到他也沒感覺了,不過,若是姊一直追問,就會讓我想起那時的難堪。」她歎了口氣,「真的是尷尬得好想把自己挖洞埋起來。」
「有這回事喔,我現在才知道。」方真雪不由得對於自己愛刨根問柢的個性感到難為情。「好啦,那我以後不會自以為是的再問你跟他的事了。」
「謝謝你。」
「哎唷,謝什麼,你很三八,是那個導演沒眼光啦,我妹妹這麼溫柔賢慧又能幹,一堆人追著要!」她握握妹妹的上臂,「別往心裡去了,反正都拍完了,以後不會再見到他了。」
「嗯。」
「那我先去前面忙。」方真雪旋過身,忽爾又旋回來,「你離開廣告公司,不會是因為他吧?」
「不是!」沈芯芃語氣堅定,不容置喙的否認。
「不是就好。」方真雪點了點頭,回到攤子。
總算把方真雪擺平了。沈芯芃聳了下肩。
主動出擊才是致勝之道啊!
可她想到剛才徐夏揚那句「我拍完打電話給你」,嬌顏莫名的一紅。
她身體狀況已經好了,廣告也拍完了,兩個人其實已經不用連絡了,他又何必打電話來呢?
她不得不承認,這樣簡單看似隨意的一句話,還真是擾亂了她的心思,讓她胡思亂想起來了。
果然還是……沒放下過啊!
「平常心平常心……」她像催眠般的告訴自己不要太在意。
「真夏,面衣好了嗎?有客人。」外頭的方真雪大喊。
「喔,好了。」她朗聲回應,抱著臉盆快步走了出去。
作者:
伊友
時間:
2013-1-11 02:44 PM
第八章
雞排攤打烊已是十一點,清理刷洗過攤子,回到家都差不多十二點了。沈芯芃外套未脫,就急著將手機拿出來查閱,可上頭未接來電一片空白,只有一則廣告簡訊。
「可能還沒拍完吧。」她喃喃自語。
話說完,她不覺一驚。
她怎麼真放在心上了?
「平常心平常心……」她邊念著邊脫掉身上的衣服,自衣櫥內拿出乾淨的睡衣,走到外頭的浴室梳洗。
洗掉一身的油炸味,頂著濕發回到房間,目光還是忍不住飄到手機。
一樣沒消息。
吹乾頭髮,將房間整理一下,準備就寢,手機還是沒有動靜。
躺在床上的她敲了敲手機鏡面,像是下了決定似的將手機放到得伸長手臂才構得著的遠處,毅然決然拉被入睡。
隔天,一直到出外備料,仍然沒有他的訊息。
思索了一會,她決定先打電話過去問問他現在的情況,可是電話鈴響到進入語音信箱,都未有人接。
她驀然驚覺,那不過是個外交辭令。
而她,竟然當真並擱往心裡去了。
主動送上門的瓜不甜、獵物不香,她尚未從方真夏身上得到經驗嗎?她啼笑皆非的將手機塞回手機套裡,放入包包內,拿起放在牆上的鑰匙,用力拉開大門。
今天,又是與平常無異的一天。
不會有驚喜,不會有意外,平淡而安穩。
應該也是,往後的每日模式了。
也好,這本來就是她要的生活——沒有他存在的生活。
沈芯芃有個習慣,中午去處理好備料後,她會先回家小憩一會,睡個午覺,約略三點的時候起床,來到攤子準備。
一個小時左右的休息,可帶給她一整晚的精力,要不顧攤時,都是從下午四點一直忙碌到晚上十一點,整理清掃完畢也要十二點了,長達七個小時無法休息,若沒這個午覺,實在撐不下去。
約莫一點半回到家,換下外出服,洗了把臉後,她和衣躺在床上,以最舒服的姿態躺臥,眼睛閉上正要沉沉睡去,忽然聽到門鈴聲響起。
她不情不願的離開溫暖被窩,走來玄關處,朗聲問,「哪位?」
這種時候,怎麼會有訪客呢?
她十分納悶。
「是我。」低沉的嗓音帶著倦意。
她的心不由得一跳。
「你……怎麼會來?」還以為他再也不會出現在她面前了。
「我想來看你。」嗓音輕輕,卻充滿威力,在她胸口炸了開來。
「你……說好的電話呢?你不是說你忙完會打電話給我,但你也沒打,我打過去也沒接。」
「你先開門,我再跟你解釋。」
她納悶的打開大門,不論何時皆讓她評然心動的俊顏果然寫著濃濃倦意。
「嗨。」他揚手打了聲招呼,踏進屋來。
「你是幾天沒睡,看起來好困的樣子。」僬悴的樣子讓人心疼。
「這兩天在忙著一些事。」他反手將門帶上,忽地彎下腰,就把頭靠在纖肩上,那充滿依賴的姿態,使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忙什麼?」
「我們到一個鄉下部落拍攝的時候,出了車禍。」
「車禍?」她驚愕瞪眼。
「是放置拍攝道具與器材的車子,與來車對撞後,翻覆了。司機受到輕傷,沒什麼事,但有些道具器材因此損壞,所以忙著調機器、重新製作一些道具,忙到不可開交。」
「所以才沒打電話給我?」
「因為我還沒拍完啊。」他笑,「我有看到你的未接來電,但當下太忙沒空回,後來我想,我直接來見你,會不會比較好?」
她抿緊唇,粉頰微微泛著紅,不曉得該怎麼回。
「告訴我,你比較想見到我本人,還是在電話內聽到我聲音就好?」
「不……」她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別過頭去,「不要問我這種無聊的問題!」
「那你就回我一個無聊的答案。」
「我不……」害羞的小臉被大手轉正。
「我想你。」不由分說,薄唇印上她的。
這是他第二次,趁她措手不及的時候吻她了。
她依然吃驚瞪眼,一時之間難以反應,差別在於,這回,她沒有揚手給他一個巴掌的衝動,而是胸口小鹿亂撞,膝蓋微軟。
徐夏揚在嫩唇上輕磨了幾下就放開她,端凝著紅艷的雙頰,羞澀的水眸,確定這次不會被揍,才以狂猛的攻勢掠奪雙唇,火舌以侵略的姿態佔據唇齒空間,拐誘她的甜蜜,教她心甘情願臣服,全然的奉獻出自己。
她被熱烈的吻吻得難以招架,幾乎忘了如何調節呼吸,待他終於放開她時,小臉兒漲紅,氣喘咻咻。
「我想休息一下,有地方給我躺嗎?」他低聲問。
不知是不是她多心,他的嗓音雖然低柔,卻充滿了致命的誘惑,害得她身子一陣燥熱,不由得想起她初來這世界時的纏綿。
「呃,那……那……」
「可以的話,我就自己找地方睡了。」說完,他鬆開箝制在腰上的手,直接往她的房間方向而去。
他要睡在她房裡?
這個答案,她其實一點也不意外,但是……但是她總不能沒有任何反應,好像這一切的發生是那麼理所當然吧。
當她想到要拔足追過去時,徐夏揚已脫掉外套掛在樹形衣架上,雙手環胸,側躺在標準雙人床上,雙眸早已闔上。
她杵在床邊,進退兩難。
現在也是她的午睡時間,她得睡一下,晚上才有體力擺攤,但她的床被他所據,就這樣理所當然躺在他旁邊……不,這一點都不理所當然,她當然不能躺在他旁邊,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你不睡嗎?」床上男人的提問讓發呆中的她驚跳了一下。「你不是也該午睡了?」
「我……」床上就躺著個大男人,這教她怎麼睡啊?
「睡吧。」他往旁移動,挪出更大的空間給她,自個兒緊貼床沿,只要一個不小心,翻身就會摔下。
她躊躇一會,還是躺上床了。
但她也是睡在另一側的床沿,背對著他,心臟噗通噗通的跳。
他會不會伸出鹹豬手?
他會不會突然抱住她?
他會不會再次親她……
胡思亂想之際,時間也一點一點流逝了,就在她驚覺她已經發呆太久,表上的時針已快兩點,而身後的男人還真的鼻息均勻,當真睡著了。
還真的是……只有她在意著嗎?她欲哭無淚的想。
既然如此,她也沒什麼好焦慮或擔憂的了,於是閉上了眼,一直沉睡到鬧鐘三點響,都無事發生。
「你又要來午睡?」沈芯芃一點都不意外門口男人的出現。
「是啊。」他像踏入自己家裡的自若。
「你自己有住的地方,幹嘛一定要來我家?」沈芯芃跟在徐夏揚後面問。這已經是他第五次在中午的時候,跑來她家睡覺了。
中間隔了一個週末,他大概是曉得方真雪周未放假在家,故週末那兩天沒過來。
算他聰明。
她本來還很擔心若是星期六的時候,他跑來說要借她的床午睡,她要怎麼跟八卦的方真雪解釋,他們真的只是蓋棉被純睡覺,連聊天都沒有,各自睡在床的一邊,像感情不好的夫妻。
還好他沒出現。
她又放心又有點失落,因為那兩天的時間,他還真的一點信息都沒有。
她覺得她被搞得很混亂,不曉得他在安什麼心,故決定要問個清楚。「你的床好睡。」他回道。
「還好吧,一般的彈簧床而已。」
她原本家中,市價超過五萬的獨立筒床墊才好睡好唄,不過她現在沒這麼多預算去買一張好睡的床墊,就暫且將就方真夏那張,應該是房東提供的一般彈簧床了。
「還有房間的氣氛、感覺。」他進房脫掉外套。
「那你可以改你自家的裝潢啊,改得跟我一樣不就好了?」
「天氣還很冷,旁邊有天然暖爐,省電。」
「你是說我是暖爐?」她一臉不悅撇嘴,「我睡離你很遠,最好溫暖得到你。」
「不然你要讓我抱著睡嗎?」
她愕愣了下。
「要嗎?」他靠近還站在門口的她。
「我才不要。」她往門側躲。
他伸長手,她瑟縮的縮了下肩頭,他在她頭頂摸了摸,弄亂她梳理整齊的發後,就轉身爬上床去,拉起被子躺平。
他實在很懂得攪亂她心湖。
她又氣又惱的想。
有時,她會有種他該不會是在戲弄她的錯覺。
像他第一天突然吻了她,後來這樣的親暱就不曾再出現過,害得她每次開門,心頭都會浮漲起既期待又怕受傷害,連她自己都很想挖洞鑽入,小臉不由自主發紅的複雜心思。
每一次的開門,他就更闖入她內心深處一點,很快的,恐怕她想將他拉出來都沒辦法了。
掀開被子的一角,人窩了進去,一樣是背對著他的姿勢,但因為曉得他真的只是來睡覺,沒有其他意圖,她已經不會像第一天那樣胡思亂想,很快的就能心情平和的跌入夢鄉……
她忽然被一股拉力拉了過去。
她吃驚回頭,那應該乖乖在床的另一側睡覺的男人此刻就貼在她背後,而她纖細的身軀就被他緊緊擁著。
「今天有點冷。」他的鼻息就噴在她的頭頂,「借我溫暖一下。」
「我不……」
「我什麼都不會做。」
我才不希望你什麼都不做!
這個想法一衝出,她自己都要嚇壞了。
「還是你希望我做點什麼?」鼻尖磨蹭著她的後頸,那兒敏感得雞皮疙瘩猛竄。
「沒有!你不要亂來!」她慌亂的否認。
「我不會。」他說,「我尊重你。」
真尊重她就不會這麼隨便的把她摟在懷裡!
「你……你說好不能亂來!」
「不會。」
他一手繞過前,貼上她的小腹,一手則繞過後頸環著她肩,就像兩條鐵箍,箍放著就不動了。
「嗯……」她虛虛的應著。
他什麼都沒做,可是她的身軀深處卻是熱潮亂竄。
她臉紅的想,還好她不是男人,否則這會不一柱擎天才怪……對了,他還真的沒有反應耶。
她仔細的感覺,在她的背後當真沒有任何硬實感,可見他抱著她時,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生氣。
他真的把她當暖爐。
天氣真有這麼冷嗎?
他是身體太虛吧!
她很不爽的想著,癟著嘴角,閉眼睡覺。
過了一會,繞在身上的手忽然有了動靜,她一驚張眼,還以為他終於露出「真面目」了,不料那環在肩上的手不是往下移,而是撫上了粉頰,來到了耳垂,輕揉耳部輪廓,她的耳朵瞬間敏感了起來。
他調整了一下姿勢,將她摟得更深,好幾次她都想回頭看他是睡著後的無意識動作,還是人醒著,但他箝制得太密實,她沒有辦法轉身,只能背對著他,與他身子相貼。
輕揉耳朵的舉動,再次觸動了體內的渴望,喉口有陣難耐的燥熱感使她口乾舌燥,小嘴不由得輕啟,細細的呻吟流瀉。
突然聽到從自己的嘴發出令人害羞臉紅的輕喘,她羞得忙把嘴閉上,好擔心萬一被他聽見了,她要如何自處。
他將攏於耳後的頭髮撩起,露出那片光潔的肌膚,輕輕的,唇貼上。她幾乎要因他的碰觸而驚跳了起來。
他一定沒睡著,她肯定。
「你還沒睡喔?」等了一會,沒回應。
於是她乾脆將身上的手掰開,強硬的轉過身去,誰知一轉身就跟一雙熱切的眼對上,登時,她更覺得口乾舌燥了。
「你……」才溜出第一個字,粉唇就被密密實實的封住了。
原先環在腰上的手亦不再安分,溜進棉質長褲內,刮搔著凹陷處,勾出一陣陣的愉悅。
「唔……」她悶聲低吟,唇舌受他所制,無法自由的開口說話,只能隨著他起舞,狂熱騷動,像誰在她體內擺放了一顆火球,而他不斷挹注的激情是蔓延的油,燒灼了她的身子。
他翻身壓覆在她身上,拉起上衣,厚實大掌握住整個綿軟,指尖狎玩粉色乳尖,小小的花蕊因快意而挺立,像顆小球般滾動著。
拇指與食指或輕或重揉動,她再也忍不住發出吟哦。
拉掉她身上的上衣,熱唇含入硬挺的乳尖,舌尖勾畫圓形的乳暈,並大力吸吮,身側的小手拉緊了床單,閉眼感受令人顫抖的快意。
她的身子在等著他。
打他那日充滿依賴又帶點脆弱的將頭靠在她肩上時,她就等著他。
她的心,淪陷得更深了。
或許這往前一步,就是萬丈深淵,掉了下去就無法爬起來了,但那樣的恐懼都敵不過此時此刻對於肌膚相擁的渴望。
抬手貼上他厚實的背脊,換她摟住了他,將她的身心,全然奉獻。
卸除掉她身上所有的衣物,他如欣賞曠世鉅作般,以他的唇、他的舌熱切膜拜,每一寸肌膚都印上屬於他的印記,就連雙腿之間的那朵羞澀小花也不例外。
他溫柔撥開兩片掩覆的花瓣,先是舌尖輕觸、勾彈,最後整個吮入小小的花蒂,強烈的快意幾乎讓她抖顫了起來,動情狂潮奔流,很快的濕透了腿心。
長指順著一片濕意戳了進去,粗礪的指腹磨捻柔軟的花壁,引發一陣哆嗦,將長指密密的包裹,花穴更為緊窒了。
「啊……」她無法抑制呻吟的流瀉,雙腿因而張得更開,粉臀微微往上抬,準備接受更多的刺激與歡愉。
「再等一下……」他知道她現在想要什麼,但他還不給她,因為他要先讓她享受到小高潮。
花蒂上的舌頭彈動得更為放肆,迅速凝聚快意,並在粉軀內爆炸了開來。
「啊……」她揚聲嬌喊,嬌軀抖顫,無法自已。
他稍往後退,看著那因他而高潮的粉軀此時此刻是那麼嬌媚迷人,嘴角勾起得意的笑,接著迅速脫掉自個兒身上的衣物,將身下那高聳的玩意套上保險套後,頂入濕潤的甬道。
窄小的通道正強烈的抽搐,他每進入一分,那被包縛的快意就加深一層,他無法控制的低吟,大手握上粉臀,用力頂入,直沒到底。
「啊呀……」餘韻尚在體內流連,他這一個激擦頂入,激爆了第二次高潮,那快意更為強猛劇烈,雙腿不由自主的狠狠夾緊,束縛他的分身。
「唔……」他驀地停下動作,只因此時此刻他只要輕舉妄動,就會像初嘗人事的小鬼頭,克制不住的早早洩掉。
「太棒了……」俊眸用力閉上。
這份滋味實在太美妙了。
當束縛感未再那麼強烈,窄臀立刻往後退,再用力頂了上去,一次一次,在她的柔潤之中進進又出出。
每一次,他都撞擊到花穴的最深處。
每一次,他都讓她嬌喊不止,粗臂上的小手握得越用力,表示她所承受的快意就越強烈。
他低首,熱吻散發著熱氣的紅唇,五指揉捏因撞擊而晃動的乳房,床頭因為他強烈的頂擊而不斷撞擊著牆壁,發出砰砰的聲音。
「啊……不……不……」那即將將她淹沒的高潮快意又要來臨了。「啊呀……」她的意識在那瞬間,空白一片。
「喔……好舒服……真舒服……」舒服得讓他捨不得現在就傾瀉慾望種子,放任自己隨之高潮。
他還想再享受這種美妙滋味一會,他還不想這麼快就放開她。
於是他故意抽離了她的身子,讓發紅顫抖的分身冷靜一會,然後翻過她的身,趴在床上,再拉高粉臀,對準入口,狠狠頂撞了進去……
作者:
伊友
時間:
2013-1-11 02:45 PM
第九章
沈芯芃完全沒有休息。
不只中午的午睡泡湯,還被操弄得一身疲累,鬧鐘都響了,他還捨不得放過她,害得她差點遲到。
可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現在才剛過八點,她就已經覺得有點累了,為醃好的雞排灑上面衣時,還差點打起瞌睡來。
「真夏。」耳旁的低喊驚醒了她。
「什麼事?」她強打起精神回頭與喊她的方真雪對視。
「你怎麼了?看起來很疲累的樣子。」
若非週末,方真雪偶爾會過來幫忙最忙碌的晚餐時段,畢竟她白天還要上班,若是接連著忙碌下去,她的身體也會受不了的。
「喔,沒有啦,可能今天睡得比較少。」沈芯芃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你要不要去後面休息一下,反正有我在,沒關係的。」
方真雪對於處理雞排跟其他食材已是駕輕就熟。她現在做的是文書方面的工作,不太需要什麼專業的技能,上班時間長,但薪水不高,她與妹妹商量過,若這半年時間客戶數穩定成長,那她就辭了文書工作,一起為成為連鎖雞排攤而努力。
畢竟單靠一個攤子賺錢有限,要讓其他人加盟,跟她們買材料,以後說不定連攤子都不用擺了,成立一個中央蔚房,坐在涼涼的辦公室內等收錢,不用做得那麼辛苦。
「好吧。」她其實也有點撐不下去了。「我去後面休息一下,這裡麻煩姊了。」她輕巧的拍掉手上的麵粉。
「自家人有什麼好客氣的。」方真雪輕推她一把,「去吧。」
後面擺設食材的房間內,有一張折疊式躺椅。
沈芯芃洗過手後,將躺椅打開,半躺了上去。
明明很累,應該一躺上就入睡的,可不知是否因為手邊空閒了,腦子反而亂轉了起來。
對於中午發生的事,她後悔嗎?
老實說,她不知道。
她清楚明白自己有多渴望他,但就因為她不是方真夏本人,所以理智戰勝感情,能狠得下心用力將他推開。
可所有的努力,都在今天破功了。
他甚至都還沒提出兩人的關係到底是炮友還女朋友呢,她就把身體送上去了。
其實這早在他的計謀之中吧。
他以鯨吞蠶食之計,一點一點啃食掉她的決心,她的堅持,最後完全投降在他褲腳下。
這樣一想,她的確該後悔。
她重蹈了方真夏的覆轍啊!
走了這麼一遭,最後還是回到最初,那她穿越來這世界有何意義?
她沒有打爆豬頭男,反而是豬頭男再一次降伏了她。
不!
她可不能讓這種情況繼續下去。
若她不再反抗,她就會跟方真夏一樣,一通電話隨call隨到,帶她出門,只為去MOTEL,與她見面,只是為了發洩慾望。
她不甘於成為炮友的,她不能讓他以為,她仍是個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隨便女人!
她要反擊!
她要將兩人的立場完全反過來!
隔日,午睡時間到,沈芯芃就等著徐夏揚的出現。
這次,她會跟他講清楚說明白,想再次把她當炮友,門兒都沒有!
可她坐在床上枯等了半個小時,徐夏揚一直未出現。
不會吧……
她心頭一驚。
他該不會得到她的身體之後,認為就沒必要每天找她報到了,因為她已經是他不需要任何承諾就可以上床的女人,所以無須再用心?
可惡,她當真又被擺了一道!
可惡可惡可惡!
她氣得猛捶枕頭。
是怎樣的意亂情迷,讓她失去了理智投入?
明明知道那是個碰不得的男人,她是腦袋有洞嗎?
千般懊悔都無法彌補錯誤,她又氣又惱的和衣躺下,心裡明白,她是根本無法好睡了,腦子裡盤旋的都是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擾得她無法安眠。
胡思亂想時,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沒多久,用手機作設定的鬧鐘就響了起來。
她深深歎了口氣,起床坐在床沿,雙腳放地,身體的疲累,點都沒解決,而她記得昨晚方真雪說過,她今天跟朋友有約,無法過去雞排攤幫忙,也就是說,她最好搬一箱蠻牛過去,免得炸雞排炸到打瞌睡。
伸長手將仍兀自鳴叫的手機拿過來,正要關閉鬧鐘鈴聲時,赫然發現那並非鬧鐘響,而是有人打電話給她。
徐夏揚?
她連忙按下通話鍵,置於耳旁,「喂?」
「在睡嗎?」
「嗯……」她故意裝出濃濃睡意的語氣,「什麼事?」
「我今天不能過去。」
「喔。」她冷淡的回。
早就知道他又會故技重施了,只用電話聯絡,若是人出現,就是要找人上床。
「生氣了?」
「沒呀,有來沒來又怎樣?不關我的事。」
「我就說你生氣了……你等一下。」受話孔被掩,對面一片安靜,過了好一會才又聽到他的聲音,「我早上就下台中拍片,本來以為中午就可以拍完,誰知主角遲到了,拖到現在才收工。我現在要回台北了。」
「不用跟我解釋這麼多,我又沒有在等你。我剛剛睡得很沉,都是你打電話來吵醒我。」
「沒有等我就好。那我先去幫忙收拾,到了台北再打給你。」
徐夏揚收線後,沈芯芃還盯著手機發愣。
她剛有成功給他釘子碰吧?
她剛有成功的讓他知道她根本不在乎他,有出現沒出現都無所謂吧?
她剛有成功的讓他感覺她根本不把昨日的上床關係當做一回事吧?
她歎息般的吐氣,額頭靠在手機上。
別鬧了,沈芯芃,人家根本不把你賭氣式的回應當一回事,他當你是在生氣,所以任性耍脾氣,存心無理取鬧讓他困擾而已。
沒關係!
她忽地又振作起來。
一次被當作賭氣,兩次被當作耍脾氣,到了第三次,他不信也得信!
她一定會成功的扭轉他的想法,讓他清楚明白,她絕對不會有第三次被他勾引上床的機會!
絕不會!
忙碌了一天,回到家,剛洗好澡,頭髮都還沒吹乾,沈芯芃就接到徐夏揚的來電。
「喂?」她還是故意用很冷淡的聲音回,「幹嘛?」
「你還在生氣啊?」徐夏揚的語氣中帶著隱藏不住的笑意。
可惡,又當她是賭氣!
「我幹嘛生你氣?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有重要到讓我因為你一天沒出現就會生氣嗎?我根本不在意,我也不記得什麼時候跟你約定過,你一定要在我午睡的時候來找我!我告訴你,你以後不要把我家當成你家,隨意的就跑來我家睡,我會很困擾的,知不知道?」
「那不然……」
「不然什麼?」幹什麼話說一半的?
「你來我家睡。」
「啊?」他竟然有膽提出這種建議?
「我的床比較大,也比較柔軟好睡,你一定會喜歡。」
想要用床誘惑她?
「我幹嘛去你家睡覺?而且我午睡完就要去擺攤了,幹嘛繞那麼大個遠路?神經病!」
「其實,我家離你擺攤的那條街比較近。」
「比較近?」真的假的?
「開車大概十分鐘就到了,你可以多睡一點。」
「我又不會開車,我都坐公車的。」
「坐公車也很近啊,一班公車就到了。」而且他也可以載她出門的。
他為什麼要這樣巴結她?
「那你小心,我待下就不走了。」她故意剌探他。
「好啊。」
好?
他說好?
真的假的?
就在她懷疑他話中真實性時,他又提議了。「要不要現在過來?」
「現在?」
「先讓你試用一個晚上。」
果然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早該知道他沒安好心眼,用床跟路程誘惑她,不就是為了有個方便的床伴嗎?
「你是想把我叫過去上床的吧?」她直言不諱,「我早知道你是這種人,找我就是為了要上床,等到哪天你膩了就會拍拍屁股走人了,我現在是你沒女友的空檔過渡期,簡稱度芯芃。我才沒那麼傻,讓這種蠢事再發生一遍!」她是沈芯芃,不是度芯芃,休想耍弄她。
「你是什麼意思?」徐夏揚甚覺荒謬,「我承認我希望你過來,是因為這樣我比較容易看到你。當然,我家的床我認為會比較好睡,我想給你更舒適的環境,為什麼這樣的一片好意要被你說得這麼難聽?而且,當初我們說要當床伴的事,才上一次床就破局了,你怎麼可以說得好像我把你始亂終棄?」
「因為你……」當初就是這樣對待方真夏的!
「我怎樣?」
「你張嘴我就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也很清楚你對我根本不抱任何感情,你只是覺得我方便而已。」她咬唇,避免嗚咽聲不慎洩漏。
誰說她不在意?
她在意透了!
她只是假裝堅強、假裝沒事,心裡其實好傷心、好傷心的。「我什麼時候這麼說過了?」他啼笑皆非。
「你一開始就說清楚了,你不想交女朋友,但你不排斥一個方便的床伴!你說的這些話我都記得很清楚。」
「你現在是在翻舊帳嗎?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你還要拿出來提?」
「不然呢?我當初是個溫柔體貼善良的粉領族時,你不喜歡我,我現在只是個恰北北的雞排妹,與你的距離更遠,我才不相信你會喜歡我!」
「真夏……」
「你不要再講了,我當不成你的女朋友,也不要當你的床伴!我不要再看到你,也不會再接你電話了!」她用力掛掉電話。
她說出口了!
她終於說出口了!
以後,她就再也不會見到他了吧?
察覺眼眶的熱氣,她忙將頭往上仰,水霧朦朧的雙眸盯著天花板。
這樣,淚就不會流下來了吧……
徐夏揚從沒這麼火大過。
他們這幾天不是相處得挺好,只不過他今天比較忙,演員的遲到害得他無法照他所預期的時間回台北,未事先告知,她就要對他發這麼大的脾氣,不只翻舊帳,還要跟他斷絕往來?
對他來說,過去的方真夏其實沒有什麼存在感。
她的確溫柔美麗,但是色彩不鮮明,就像畫面背景的一部分,靜靜的立於某處,除非主角走來她身邊,否則誰也不會特別注意到她。
可現在的方真夏不同,她的色彩鮮妍亮麗,就算只是不動聲色的站著,也會因為她散發的強烈氣場,而忍不住自女主角身上調移了目光。
他是導演,他的目光最容易受到這樣的女孩所吸引。
但他從沒想過,她竟然是這麼無理取鬧的女孩。
他們第一次上床之後的敵意,他可以理解,但在這之後,他們又來往了那麼多日子,為什麼她對他的觀感還是跟以前一樣,並且故意藉題發揮,狠狠臭罵他一頓,還掛他電話!
「不可理喻!」
他再也難耐胸口膨脹的怒氣,將手機丟到一旁的櫃上,拿了換洗衣物,進入浴室洗澡。
她要把話說得那麼絕,那他就順她的意!
「畫面補拍?」徐夏揚旋過辦公椅,訝異面對傳達客戶消息的助理。
「客戶說,希望能夠更展現奮鬥的歷程,所以希望能拍攝一些早起就去市場準備材料啦、製作食材啦之類的畫面,不單單只是攤子上的。」
「一開始提的企畫並不包括這方面。」徐夏揚覺得頭痛極了。
若應允客戶的要求,這表示他得出面去請方真夏幫忙。
那女人……
他幾乎猜想得到她會用什麼樣的表情面對他,更甚者,她會拒絕幫忙配合拍攝。
「客戶說,已拍好的部分很棒,但他們希望更煽情些,最好還有些受到挫折的畫面。我覺得可以問問當初配合拍攝的那位攤主,在她擺攤的過程中,有沒有什麼賺人熱淚,讓人心糾的情節。」
徐夏揚別開頭,彎勾的指關節抵著額角,「我一點都不想去問。」
「徐導,你說什麼?」他說得太小聲,助理覺得自己好像耳背了。
「這個工作,」長指指著助理,「你去做。」
「徐導,你太看得起我了!」助理緊張道,「我怎麼可能有辦法去補拍畫面呢,我還在學習……」
「我的意思是說,你去跟那個攤主溝通,去問她有什麼賺人熱淚的情節!」他坐直身,「還有要她點頭答應幫忙的事,全交給你。」
「那位攤主不是跟徐導交情不錯,徐導一通電話就成的不是嗎?」
一通電話就可達成的事,為什麼還要特地派他去談?沒有經濟效益嘛!
俊眸充滿威脅的盯著耍白目的助理,「去不去?」
被徐夏揚一瞪,助理緊張得額頭冒汗,背脊發寒。
「我、我去!」
他敢再說一個「不」字,恐怕就會被當場剝皮了。
「補拍畫面?」在營業前的準備時間,徐夏揚助理帶來的消息,讓沈芯芃訝異的停下手邊工作。
「客戶那邊希望能多點奮鬥歷程的畫面,最好是比較煽情一點的。」
「煽情……」沈芯芃微扭曲了嘴角。
「不是脫衣服的煽情喔。」助理連忙解釋,「就是那種奮鬥的歷程啊、遇到挫折啊,最好讓主角能掉點眼淚,這樣更能吸引觀眾。」
「喔。」沈芯芃這才明白其意。
她原本還以為,為了籌措開雞排攤費用,而去賣笑之類的情節呢,原來是她想太多。
「我想一下。」沈芯芃以圍裙擦乾淨沾了麵粉的手,專注思考起來。
之前拍攝工作的事先準備,是徐夏揚親自來跟她談,這次反而派了助理來,應該也是為了避免跟她見面吧,畢竟他們已經翻臉不相往來,在那樣大吵之後,見面反而尷尬……
「那個徐……徐夏揚導演呢?」雖然很想避開,但她還是忍不住問,「補拍的畫面是不是換人拍?」
「一樣是徐導啊,這樣風格才會統一。」助理理所當然道。
「喔。」這表示,她還是有可能遇到他?
「方小姐,我想請問一件事,不知道會不會冒犯?」
「請說。」
「你跟徐導是不是有發生不愉快啊?」
徐夏揚跟他說什麼了嗎?
他不會是那麼大嘴巴的人吧?
「呃……為什麼這麼問?」沈芯芃裝出一臉不解。
「因為他要我來問你願不願意答應協助補拍的工作啊。照理說,你跟徐導有交情,一通電話就好了嘛,何必要我親自來問呢?」
「我跟他……跟徐導哪有什麼交情。」沈芯芃心虛臉紅。
「方小姐以前是廣告公司的企畫,我們合作過幾次的,你不記得了嗎?」
沈芯芃訝愣。
「我也參與過兩次耶,你忘了我喔?」助理露出受傷的表情。
「喔……不好意思,」沈芯芃難為情的笑,不是因為把人家忘記了,而是因為她會錯意,「我之前大腦受到撞擊,所以有些記憶恢復不了。」
「我知道!」助理用力點頭,「這事我有聽過。」他面露夾雜著擔憂與想探聽八卦的神色問道,「你現在還是想不起來?」
「嗯。」她有些尷尬的笑笑。「那你該不會也不記得為了賣雞排的奮鬥歷程吧?」
「喔,那些我記得。」沈芯芃抿唇想了下,「不然這樣好不好,我回去把一些我想得到的寫出來,再讓你們挑挑看哪些能用。」
「好啊!那就麻煩方小姐了,謝謝。」
「不客氣。」
「我給你的名片有我的電話,寫好的時候請聯絡我一聲。」
「沒問題。」
送走助理,沈芯芃沒有馬上投入工作,而是待在原地怔忡起來。
她還是得見到他。
本來還以為將是再也難以相逢的兩人,又要再次見面了。
難道說,就因為原本的設定,她是女主角,徐夏揚是男主角,所以不管怎麼吵、怎麼不開心,最後還是會兜在一起?
不!她要推翻這個設定!
她不要照著作者的安排去跟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在一起!
最後的結局,她要自己寫!
數日後,沈芯芃洋洋灑灑寫了長達十六頁有關於開雞排店的甘苦談,送給助理回去審閱。
「沒想到開個雞排攤也這麼辛苦。」站在徐夏揚的辦公桌前,性情中人的助理翻著筆記本,眼眶有薄淚,「為了調味,一天吃下數十塊雞排,要我早就吐了。」
「那是小塊的。」徐夏揚提醒他。
「就算是小塊的,一下子吃這麼多,也會想吐吧。」助理微蹙納悶的眉。
今天的徐導怪怪的唷,人家好意送來創業歷程的心酸甘苦談,他翻也不翻,而是叫他念給他聽。
他邊念當然會邊說出自己的感想啊,但徐導每句都可以挖苦、每句都可以吐槽,好像他跟那個方小姐感情很差似的。
人家好歹也義務借了攤子,提供劇情、發想,不收任何費用,完全贊助廣告的拍攝,照理感激不盡都來不及了才是呀。
「接著念下一個。」徐夏揚揮手。
「徐導,我有個疑問不知道該不該問。」
「不知道該不該,那就別問。」徐夏揚一句話堵回去。
助理頓時成了嘴巴打X的米飛兔了。
吃了閉門羹的助理只好繼續念下去。
徐夏揚邊聽腦子裡邊浮現出助理所敘述的情節。
她的辛苦,是他想像不到的。
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攤子,卻是她費勁心思、絞盡腦汁,才有現階段的大排長龍。
她真的是個很努力的女孩,他由衷感到佩服,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就可以忘記她那日莫名其妙跟他翻臉所說的話。
「徐導……徐導!」助理小心翼翼的喊著。
豁然回神的徐夏揚抬頭,「念下一篇。」
「我已經念完了。」助理道,「要用哪幾篇?」
「你放著,我想一下。」
「好。」助理將筆記本放至辦公桌邊緣,「那我先出去了?」
「嗯。」徐夏揚擺了下手。
門關上許久,徐夏揚才從盯視著那本彷彿跟他有仇的筆記本,轉伸長手將其拿過來翻閱。
記事本上的字體很秀氣,一點都看不出來主人那恰北北的模樣。
翻閱了幾篇,可以看出她的執著與忍耐,還有刻苦耐勞的精神。她看起來明明像是被父母呵護長大,眉宇之間沒有任何吃過苦的痕跡,怎麼能養出這樣堅毅的個性?
她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女孩。
這次畫面補拍的事,由於他還在氣頭上,所以他堅持要助理跟她連絡、討論,說什麼也不肯親自出面。
會氣這麼久,想想也是件不可思議的事。
或許是因為在他心中,她已經佔了一個很重要的地位,所以她的翻舊帳、莫名指責與說狠話,才會讓他那麼痛心難過又生氣。
是他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
她難道感覺不出來她在他心中份量的日見加重嗎?
他想與她同住一個屋簷下,也是為了想多看看她,她卻不懂他的心意,還一直說什麼床伴、炮友的,根本是想把他活生生氣死!
算了,不再想她。
喝了口咖啡,他打電話叫助理進來,「我決定好了,你進來記錄一下,畫分鏡圖給客戶……」
作者:
伊友
時間:
2013-1-11 02:46 PM
第十章
看到他,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心臟還是很不爭氣的多跳了好幾下。
可惡的男人,這樣魂牽夢縈是啥鬼東西?
為什麼就是忘不了他?
明明在心中已經把他臭罵了好多好多次,但再怎樣的不爽都不敵一個眼神的交會,當場敗下陣來。
所以她能做的就是把臉別開,不看他。
見她一臉嫌惡樣的別開臉,徐夏揚的火就起來了。
現在是怎樣,把他當仇人嗎?
他哪裡對不起她了?
他多想好好的呵護她、愛她、疼惜她,卻莫名其妙吃了閉門羹,他都還沒找她算帳咧,她直接給他臉色看是哪招?
他們現在人在已經收市的菜市場中,也跟配合的攤販說明好了,實際的演出是由演員來演,開拍前仍是請攤主稍微糾正指導一下手勢動作,免得拍不出專業感。
攤販都是沈芯芃的熟識,感情交好,所以遊說的工作是她親自去做的,也都處理得很順利。
雖然不想理踩她,但是為了工作也不能真的把人家晾在一旁,一句話都不說,於是徐夏揚只好按捺著性子,朝她的方向走過去,然而,他才距離她五步逮,她就像察覺他的意圖般,迅速往另一旁走,到一位工作人員旁站定。
徐夏揚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現在是工作時間,那個女人再怎麼無理取鬧,他都不能動氣。
他作勢欲從工作人員的後頭繞過去,當她一有動作,他立即改變方向,堵她個措手不及。
「真夏。」
逃不掉的沈芯芃抿了下嘴,眼睛看著地上,「什麼事?」語氣非常冷淡。
「於情於理,我都要再次感謝你的幫忙。」
「我不是幫你忙,我是協助公益廣告的拍攝。」她語氣有些尖銳。
「我是導演,這工作我接的,有啥差別?」
「如果不是因為是公益廣告,我才不會幫你!也就是說,如果是你接的商業廣告,我睬都不睬你。」
「你是什麼時候跟我有深仇大恨了,要用這種語氣跟我講話?」
「自己做了什麼自己清楚。」
「我做了什麼?」
一旁的工作人員見狀,雖然好奇的很想知道這兩人之間發生什麼事,可劍拔弩張的氣氛又讓他怕被掃到颱風尾,到時裡外不是人,連忙走了開去。
她別過頭,「我還沒那麼不知羞恥,連這種事情也敢大剌剌說出口。」
巨掌擒住細緻的下巴,硬是將她的臉轉過來面對他,「我做了什麼事要讓你用到『羞恥』兩字?」
「你不用再強辯,我早看清楚你內心的想法!」
「你是真的清楚還是假的清楚?」他非常懷疑。
「當然是真的清楚。」
「那你說,我心裡在想什麼?」
「我在電話裡講過了吧?你還是想把我當炮友、當床伴啊!我說過,我不會如你所願的!」
「為什麼你會這麼認為?」
「答案再清楚不過了!」她難掩怒氣的瞪著他,「你每天來我家睡午覺,一步一步引誘我入洞,然後我們就……」她抿了下嘴,「這事我也有錯,是我太輕忽大意,我應該一開始就拒絕你,才不會……不會莫名其妙又被你拐了一次,又被當成炮友看待。」她用力咬住唇,抑制湧上的淚。
「我們那次……你覺得我是把你當炮友?」
「在沒有任何感情的基礎下上床,不是炮友是什麼?就算你要當做一夜情,那也可以結束了,你現在纏著我問這個,是想把床伴關係繼續嗎?我告訴你,我不會配合你的。」
「如果你執意這麼想,隨便你!」他惱怒的鬆手,回到monitor前。「準備好了沒?」他揚聲喊。
彩妝師快速補好女主角臉上的粉妝,「好了!」迅速退到一旁。
沈芯芃兩手環胸,瞪著眼前拍攝的場景,冷不妨肩頭被拍,回頭,「沅蕾?」她詫異賀沅蕾的突然出現,「你怎麼會在這?」
最近因為雞排攤的事忙,跟賀沅蕾與顏夕樂比較少見面,通常都電話聯繫比較多,有時週末出來吃個午餐,她就得回去處理雞排攤備貨的事了。
「上次聽你說,要在這邊拍攝廣告啊,剛好我有事來到這附近,就順道繞過來看看。」她可是第一次站在廣告拍攝現場呢,太有趣了。
「喔。」原來她曾經提過,她竟然忘了。
「那個導演呢?」賀沅蕾左張右望,很快的就在人群中,看到最出色的一個男人。「是他對不對?」她興奮的指向徐夏揚。
「別指著人家。」沈芯芃連忙將她的手拉下來。
「之前聽你說,你跟他因為拍攝廣告的關係,感情好像有比較好了,那現在怎樣?」
上回聚會只聊到要補拍廣告的事情,但因為賀沅蕾家裡有事臨時要處理,所以就沒機會追問後續了。
「就……還是一樣。」沈芯芃支吾道。「沒進展?」
「會有什麼進展?」沈芯芃聳了聳肩,「他又不喜歡我。」她尷尬一笑。
她未跟賀沅蕾提及過流產的事。
賀沅蕾是方真夏的好朋友沒錯,可方真夏的身體裡現在住的是沈芯芃的靈魂,雖然她已經把賀沅蕾當成朋友了,但要到像方真夏跟賀沅蕾那樣推心置腹、無話不談,還要一段時間。
「可是我聽你那時的敘述,覺得他對你挺有意思的啊。」
「你想太多了。」
「你不是說他還滿常去找你的?」賀沅蕾賊賊一笑,「我猜他應該是在追求你。」
「你少胡說了,他連句『喜歡』都未曾跟我說過。」就是因為這樣,她更斷定他根本不想跟她談感情。
「那你去問嘛!」
「問?」問什麼?
「問他喜不喜歡你啊,如果不是喜歡,這麼常來找你的目的是什麼?」
「也許他還是想找炮友啊。」
「不要鬧了啦,炮友哪需要天天找,炮友只有在有需要的時候找,一見面就直接奔床上,不需要talk,不需要任何感情交流,更不像你們,啥事都沒做就走人了!」
「是……這樣嗎?」她狐疑。
「廢話啊,炮友不用費心思的啊,還約會咧!」好歹她以前的男朋友也交往過炮友,她當然知道那是啥回事。
「你覺得……他有可能喜歡我嗎?」她怎麼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拜託,方真夏本尊長得漂亮氣質佳,個性溫柔又善良,而且還是跟徐夏揚處於同一圈的廣告企畫,這樣一個誰都想娶回家當老婆的女孩,徐夏揚一開始都可以狠心的說只願收她當床伴,那她一個不溫柔又恰北北的女生,徐夏揚又怎麼可能會喜歡。
況且她記得,書的最後,徐夏揚就是被她的柔順所感動,才跟方真夏在一起的啊,也就是說,他最終喜歡的還是這樣不伎不求的女生嘛,但她跟方真夏不同,她的要求可多了,她難搞得要死,徐夏揚才不可能喜歡她。
「不確定就去問嘛!」賀沅蕾推了推她,「不然就像一開始一樣,倒追他呀!」
「我才不可能倒追……」意識到自己一時忘情,嚷得太大聲,眾人紛紛將視線投注在她身上,她難為情的臉一紅,低下頭退後一步,半隱匿在賀沅蕾身後。
「看你好激動。」賀沅蕾呵呵笑。
「你不要鬧啦!」賀沅蕾個性有些白目白目,有時還滿令人無法招架的。
「不鬧就不鬧!」嘴上雖然這樣說,賀沅蕾還是惡意的故意掐掐沈芯芃熱得發燙的粉頰,「你臉好紅喔。」
沈芯芃立刻抓下賀沅蕾的手指,拽緊在身側,不讓她再作亂。
市場的拍攝工作約莫兩小時候結束,接下來又到麵粉工廠、販售調味料的商店等處拍攝零碎的畫面,最後來到攤子前,拍攝沈芯芃為了調理出最受歡迎的味道,吃了一塊又一塊的雞排,最後跑進廁所吐的畫面。
看著那熟悉的場景,沈芯芃的眼眶不由得發熱。
雞排的面衣、調味比例的抓捏,並不是她單打獨鬥而來,而是與芯芫、芯芮大家一起通力合作所研究出的成果。
她們好嗎?
時間過了這麼久,她的葬禮應該已經結束了吧?
芯芫很愛哭,哭點超低,一本虐情的小說可以哭三天,她死掉了,恐怕要哭上三個月吧。
芯芮外表看起來雖然像個嬌滴滴的小公主,但她很有主見跟想法,心事都擺在心上,她就算再難過也會強忍,她死了,芯芮一定躲在被窩裡偷哭。
徐夏揚自monitor前面抬頭,就看到沈芯芃略低著頭,以指尖輕拭眼角淚水,心想,她該不會是觸景傷情,想起開雞排攤之前的艱辛吧。
他心頭,不覺揪緊了起來。
她因為撞到頭而失去部分記憶,對原本上手的工作變得一無所知,改行來賣雞排,等於是從頭開始,這中間的心路歷程他完全沒有參與,而她一個人努力奮鬥了過來。
那肩膀多纖弱啊,就連懷了孕,也不打算以此來做任何要求,若不是他偶然發現,恐怕孩子都生了,他還不曉得他已經當爸爸了。
她既倔強又堅強,獨立而勇敢,但也因為如此,他才想給她一個強力的肩膀,讓她不用獨自面對這一切。
但為什麼,她會扭曲得那麼嚴重?
他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
他在努力的追她啊,他很喜歡她的,她又不是不知道……腦中靈光一閃,他驀地明白癥結點了。
他有讓她曉得,他喜歡她嗎?
印象中,他似乎一次都沒提起過,就直接再次闖入她的生命,強硬的將纖細嬌軀摟進懷裡,卻一個關鍵字也沒說過。
難怪她會誤會了。
恍然大悟的他心生一計。
拍攝工作完成後,他未再與她有任何交談,只輕輕的跟她道聲謝,感謝她的協助,就帶著工作人員走了。
沈芯芃看著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賀沅蕾說,不明白處,就直接去問。
但她怎麼問得出口!
你喜歡我嗎?
你愛我嗎?
記憶中,她也曾經問過這個問題,對方立刻露出一臉為難。
「不要問這種問題啦!」對方輕斥,「無聊。」
她因為太喜歡,所以不敢再問下去,傻傻的跟對方交往了三個月,方才知道,人家根本沒把她當回事。
她是把自己的經歷投射在方真夏身上了,所以才會更對她打抱不平,與徐夏揚交談時處處針對,不讓他有好日子過。
求來的愛情,始終是虛幻的。
地位若一開始就低下,是決計不可能平起平坐。
她懂、她明白。
所以,她不奢求。
天氣已轉暖,只是每三天就要下兩天的春雨霏霏,讓人感到煩躁。
早上十點多起床,盥洗換衣買了午餐,當沈芯芃邊看著午間連續劇邊吃便當時,有通來電出現。
是徐夏揚打來的。
她遲疑了一會,方才接起電話。
「上次拍的廣告要播映了,十一點三十分,華視,看一下吧。」他只說了這句話,便掛電話了。
廣告要播映了?
看下時間,離十一點三十分還剩兩分鐘,他可算得真準。
她忙拿起遙控器轉到華視,等著廣告時間到來。
十一點三十分,準時放映,她緊張的不覺挺直了背脊。
那是二十秒的精華版,尾末還寫著請上網觀看完整版,下方寫著關鍵字,除此以外,左下角還寫著感謝芯芯雞排攤店主協助……
不,不對!不單純的只有感謝而已!
可當她想要看得更清楚,廣告已經結束了。
她慌忙衝回房間,打開電腦上網,到公益廣告成立的官網觀看完整版。她不耐長達五分鐘的廣告慢慢播完,而是當下方的時間條,跑完,立刻將游標滑到最後。
一長串的工作演員表出現,最後有兩排小字,定格在最中央——
感謝我最喜愛的芯芯雞排攤店主——方真夏小姐協助拍攝
導演徐夏揚
這個「喜愛」……是什麼意思?
該不會……該不會……
外頭客廳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將毫無心理準備的她嚇了一跳,連忙衝了出去接起。
「喂!」她上氣不接下氣。
「看完了嗎?」
「看完了……」她躊躇著要不要問。
「我的表白還可以嗎?」
「你……你的表白?」那是……表白?!
「我的心意有傳達給你了嗎?」
「我……」她激動得無法言語。
「我沒將妳當炮友的打算,我希望你當我女朋友,你願意嗎?」
「我……」她用力咬住下唇,「我不懂……」
「不懂什麼?」
「不懂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我可以慢慢告訴你,但我想當面談,你現在可以開門嗎?」
他人在外頭?!
沈芯芃快步走來大門,開鎖後用力拉開,那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果然就佇立在她家門口,以柔情似水的眸注視著她,她幾乎快當場融化。
「我能進去嗎?」嗓音低柔得誰也抗拒不了誘惑。
她退後一步,讓他進來。
當大門關上,誰也無法克制澎湃的情意,激烈的擁吻起來。
「看到了嗎?廣告的最後。」徐夏揚在吻與吻之間低問。
「看到了……」她喘息,粉頰紅潤。
「喜歡嗎?我的告白。」他偏頭,親吻她敏感的耳垂。
「唔……」她怕癢的微縮了下肩,「你為……為什麼會想到這樣做?」她萬萬想不到,他會利用公益廣告來直接公諸大眾,他對她的喜愛。
這下,教她不軟了心腸也難啊,因為她要的,不就是這樣一句話嗎?
「以全國人民做公證,這樣我就賴不掉了。」
那支廣告他可是分文未收,條件只有一個——讓他在片尾表白。
「你……」她咬了咬唇,「知道我在糾結什麼?」
「我後來才想通的。」兩掌貼著小小的臉蛋,與她四目相接,「我就欠你這樣一句話,所以你才會以為我還是對你抱著當床伴的想法。」
「什麼話?」她想聽他親口說。
「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大掌輕揉著嫩頰。
「我不懂……你以前對我沒感覺,為什麼現在會喜歡我?」這表示,他喜歡的是她沈芯芃,而不是方真夏?
「以前的你在我眼中看來,是色彩柔和的一幅畫,很美,但習慣色彩強烈的我,很難察覺你的存在.,而就在你頭受到傷害,個性大變之後,印象突然鮮明起來了,我沒有辦法也無法漠視你的存在。」
他愛上的的確是她——沈芯芃!
她欣喜的雙眸濕潤。
雖然她一輩子都無法告訴他實話(誰會相信穿越到書中的這種鬼話),但是,只要知道他愛的是她就夠了。「嗯!」她開心的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沈芯芃還握在掌中的手機,以及徐夏揚隨意放在口袋中的手機,幾乎同時響了起來。
兩人互看一眼,非常有默契的同時關機,徐夏揚將沈芯兀一把抱起,步向房間。
行進中,兩人的唇完全不分離,吻得越是濃烈,渴求彼此的慾望越是強烈,誰也迫不及待。
來到房間,他將她安放在床上,卸去了她身上的衣物,灼燙的唇順著纖頸而下,滑過性感的鎖骨凹處,大掌握起一方雪乳,讓粉嫩的乳尖突起在虎口處,然後一口含入。
乳蕊與唇舌不斷的糾纏,在他口中逐漸圓挺了起來,這讓快意更為明顯,她難以隱忍的細喘出聲。
嬌細的嗓音就像綿綿密密的春藥,穿透肌膚,聚積來到了他的胯下,硬實了他的分身,激動微顫著想要她的渴望。
他將粗碩的硬挺抵上了腿心處的軟嫩,在花縫中來回摩擦,上方小核不住的受到刺激,快意奔馳,透明春液徐徐漫出,濕滑乾澀的甬道。
那份濕氣,逐漸染上他的粗碩,在一次的摩擦中,不小心就順著這份濕潤,頂入了微濕的穴口。
瞬間,敏感的頂端被她既柔軟又緊窒得不可思議的小花穴所束縛,那份快意使他不由得粗喘起來,一舉挺入她的窄小。
「啊……」她昂著頭,尖喊著歡暢愉悅。
他挺起上身,健腰不住前後擺動,一遍又一遍強力撞進嬌弱的花穴,他低頭看著自己對她的徹底佔有,一份滿足快意在胸口中蔓延開來,於是他暫緩停頓,在她張眼欲嚶嚀抗議時,將纖軀轉到背面。
他的昂揚,就在她的小穴內,實實在在的感受到那份被扭轉的快意,帶著一點點的痛楚,卻將那份快感激發到最高點。
「喔……太舒服了……」他近乎歎息道。
他拉起粉臀,讓她跪在床上,窄臀前後擺動,撞擊得白嫩嫩的粉臀逐漸變成瑰麗的紅,前方的雪乳前後晃動,他騰出一手掐住一顆,將雪膩的渾圓抓揉得變形。
「啊……啊啊……」舒暢的快意使得粉臀忍不住畫起圓來,將他每一次抽送時,給彼此帶來的快意攀升得更高。
濕滑的稠液順著大腿而下,流到被單,暈染成一個不規則的圓。
「啊……好舒服……再大力點……嗯啊……」他順從她意的加重撞擊的力道,嬌柔的花穴因而紅紅腫腫,內壁主動夾緊了起來。
「太棒了……」她的小穴實在讓他流連忘返。
「啊……不……不要……」強烈的快感在積聚,迅速轉成了激烈的高潮。
「啊——」她尖叫,渾身抽搐,撐著身體的雙臂無力放軟,半趴在床上。
「喔……我也……一起來……」他放任快意奔馳,在即將爆發的前一瞬,抽出長物,滾燙的濁液噴射在佈滿薄汗的纖背……
窩在溫暖堅實的懷裡,攬著她入眠的男人已經睡著了。
她端凝著他好看的英俊臉孔,心頭滿滿暖意。
她是女主角,而她的男人是男主角,言情小說是不能有悲劇的結局的,不管中間如何波折重重,分散離合,他們注定會是個快樂好結局。
其實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她揚唇淺笑。
不,是很好,太好了。
有什麼事比跟心愛的人在一起更讓人開心的呢。
她非常喜歡這樣的結局,非常非常喜歡……
她輕輕閉上眼,將纖軀窩得更深,與心愛的男人一起進入甜甜的夢鄉。
閱覽到最後一頁,微啟的蒼老嘴角揚起一抹笑。
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三名女孩了。
她們很努力、很用心的生活,為了多賺點錢,多招攬熟客,雞排攤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未曾休息,因為她們逢年過節也無老家可回,乾脆就把那時間用來賺錢,尤其過年期間,家家戶戶吃完年夜飯後就懶得再煮食,賣食物的生意更是好得不得了,故她們會在過年那幾天,從中午十一點就開始營業,一直到晚上十一點才收攤,雖然累得快掛掉,可是看到豐厚進帳就忘卻所有疲累,好似人生只要賺錢就好,其他都不重要。
是童年時期過得太辛苦,讓她們對錢有強烈的慾望跟執著,所以三人打定主意攢夠錢後,她們要先各自買一個小窩,等付完貸款後,她們才會考慮過完初五就放假幾天,出國遊玩,如此過完不愁吃不愁穿的一生。
人生還有很多樂趣,不是只有賺錢啊……搖椅上的老人輕歎口氣。
她多希望三名女孩也懂得愛人與被愛,而不是那麼貧瘠的只為了錢而生活,等老了回首前塵,發現她們自以為過得富裕,其實很窮——窮得只剩下錢而已。
因為這樣的初衷,她誠心的向上天祈求。由於她這輩子做了不少善行,為孤兒盡心盡力,故上天允了她願望,扭轉女孩的命運,讓她們可以敞開心胸,走出另一個不同的人生。
接下來,要輪到誰了呢?
芯芫好了,呵呵呵……
育幼院院長室的空搖椅,在無風的狀態中,不斷的悠閒輕晃……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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